“计划他会假装胸口中枪然后跌进河里,河下游有我安排的人接应他,”王君自顾自地讲着他认为秦卓新该听的,“但是子弹打了他的头……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去找你的时候还有些怨你。现在也想清楚了,他在黑道那么多年,那么干风险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他愿意……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忘了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不想再去欧洲了,光是那长时间的飞机就让秦卓新感觉头疼,在机场盯着大屏幕看了许久,决定去日本,又近又安静,很适合孤单的人。
只有他秦卓新,没了王臣,就什么都没了。
王臣到底在哪他不知道,但他还是不相信他死了,不能相信他死了。
王爸爸王妈妈开始欢快地打麻将了,他们也放下王臣了。
“你别见怪,”王君这次语气比上次客气了很多,“两位老人见到你又要想起王臣,他们才刚刚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不想他们再受刺激了。”
被王君拒之门外又受了一番刺激,秦卓新迷迷糊糊地在大街上游荡,游荡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了在B市和忠市之间作为落脚点的别墅,也许王臣会去那里。秦卓新立即又叫了出租车打算向那里赶。
“那么远?”出租车师傅表示拒绝,“这大过年的,我总不能载你一趟三天不着家吧?我给您送火车站去行不行?”
“我……”秦卓新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泪,“我想看看王臣有没有回家。”
吃的也是真好,以前只是会做简单的早饭,现在当真能做得一手好菜了。
“你来这有什么事吗?”王君问。
秦卓新觉得自己过的还不错,吃得香睡得好。
“王将。”王君冲着屋里喊,“带孩子们去放烟花。”
王将一脸疑惑地来到门口,看见秦卓新后立即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带着孩子们下楼。王君也没有请秦卓新进屋,带着他到了楼下。
“不要闹了,带你们出去放烟花去。”一个声音响起,门突然打开了,王君带着三个小孩出现在眼前。
王君轻叹一口气:“你想祭拜他的话,我明天白天带你过去。”
“小伙子这么怎么了啊?”车启动后司机师傅开始闲聊,“大过年的哭成这样,还没地方住。是不是和女朋友一起回来过年结果得罪岳父岳母了啊?”
秦卓新又看了一眼那张酷似王臣的脸,转身走了。
一个星期后他还是去那个郊外别墅看了一眼,很久没人打理了,两年前他们开的那两辆车还停在原地。
只来过一次,秦卓新废了一番力气才找到王臣的家,站在门口的时候不知怎的特别想哭。
王君王将还有别的兄弟,王爸爸王妈妈还有别的儿子。
秦卓新没接司机的话,也接不了话——他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头昏脑胀身子直抖。
秦卓新停下脚步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想,王臣会不会没有身份,没有护照,没有钱,根本来不了欧洲。
最后也没去旅店,秦卓新因为急性胃肠感冒直接住进了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行。”秦卓新答。
“行。”秦卓新头晕的厉害,理智也告诉他该睡一觉了。
秦卓新依旧僵着,王君也愣了几秒。
秦卓新盯着王君,不说话。
广告牌上写着大大的‘回家’,秦卓新也好想回家,回有王臣的家。
真是蠢透了,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耽误了王臣来找自己!秦卓新疯狂地跑回家,然后奔向机场,只带了钱包护照和那条王臣可以定位的项链。
他没再哭也没再失望,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王臣不在国内这个事实。
晨跑的时候路过中华街才发现要过春节了,明天就是王臣的生日。
真的睡得挺好的,甚至是爱上了睡眠,坐在窗边就会恍惚地睡着,然后梦见王臣来找他。
“他没死……他没死……你也没看见过他的尸体……他肯定没死……”
最后,他回了王臣的家。
是自己说超过一年也可以的,不能着急,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好好等他。
看秦卓新实在可怜,王君又叹了一口气:“秦先生,王臣死了。你该接受现实了。”
“胡了!哈哈哈哈……”欢快的笑声从那扇隔音不太好的门里传来,今天是初二,和那年一样,朋友们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将。
王君原谅自己了,他放下王臣的死了。
“他没死……”秦卓新越哭越凶,“他不可能死的。”
下了飞机才感觉出冷,才想到祖国已经没有自己的落脚点,正在过年,机场连出租车都没有几辆。
只有他秦卓新还不能放下。
秦卓新突然发现自己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不太配屋里的年味,僵在了门口。
“还是不行。”出租车师傅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提议,“这么晚了也没有火车了啊,给你找个旅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