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街中央新开了家绸缎店,二人便进去看,见一群已婚妇女在那里挑缎子,有一个浓妆艳抹的道:“这个粉色荔枝缎挺配我!”
墨心挑了挑眉,转头看师傅,师傅轻摇着脑袋。果然旁边另一个个头很高的女人道:“你不年轻了,这个颜色不适合你,那个湖蓝色的你买了正好,这个粉色衬我。”
那个浓妆的妇女听罢,Yin阳怪气的道:“我自然不比妹妹年轻,只是我家官人喜欢我穿粉色,赞我穿什么颜色都能压得住。倒是妹妹你穿湖蓝色更合适,配你那个上了年纪的夫君正好。”
墨心和师傅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个头高的女人听了这话,脸上由粉变绿,由绿变紫,冷笑道:“姐姐的夫君是年轻,只是也不知哪里来得风言风语,说是你家官人对街头的那个小寡妇上心的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小寡妇整日穿粉色的缘故,可见姐姐的官人着实爱着粉色,不如这粉缎就让给姐姐吧。”
浓妆的妇人倒也沉得住气,一板一眼的回道:“妹妹既说这是风言风语,可见无凭无据,无凭据的事是信不得的,这个道理连三岁的孩童也知道。妹妹的夫君不但年龄大了,连小妾也有七八个,这可是实打实的凭据,众人都知道的事,怪不得妹妹想要穿粉色,莫不是想要打扮得更年轻些好争一争宠?”
孔相见赶忙推着墨心离她们远些,只退了两步,听“啪”的一声,个头高的女人伸手一掌,这一掌却打错了,那个浓妆的女人一蹲身便躲过了,巴掌正打在她身后看热闹的另一个女人脸上。
无辜挨打的女人怒了,和个头高的女人动起手来。一群女人各自站队,抄起卷缎开打。
墨心与师傅站在远处,生生地看着。绸缎店的老板忙在柜台后劝着,一边假意来拉,一边与墨心二人对视挤眼。
这老板自是不会真拉,有这出演着,外面的路人一下子都聚了过来,店外方圆十里都热闹了,还怕新店生意不红火?
众人看着这台好戏,师傅悠悠道:“女人之间的斗争,”墨心接口:“永远是最残酷的斗争。”
这两句话说得不是时候,正被她们听见,她们齐刷刷地看墨心师徒二人,墨心抓了师傅的袖口,忙忙地跑出了店。
拿别人的不开心当开心,总是不应该的,很快,这报应便来了。
年后便是师傅的生辰,墨心想着自己生辰时师傅让店里的裁缝给自己做了好几身衣裳,又给墨心买了女孩子喜欢的几件首饰。师傅的母亲还给墨心做了一桌子吃的,小妹也给墨心烤了几个点心,这一家子对自己着实好,师傅生辰时也要尽些心才是。
小妹说,师傅的生辰日是正月十四,上元佳节的前一日。
正月十四一早,墨心便叫小妹给自己当掩护,嘱咐她她哥哥要是问墨心去哪了,就说她去了街上给白龙买副新的马鞍。小妹答应,墨心拿了银两便出了孔府。
到了曲县街上,四处张望,曲县是江南发达之地,东西南北的稀罕物这县城里都有,只是纵使好物琳琅,却不知要给师傅买些什么。
墨心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并未寻到什么满意之物。
快到午时了,心内着急,一转身见右面一家文房四宝店,心内想:“或许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抱着期望进去,老板见墨心进来,客气问道:“姑娘想要什么?”墨心犹豫着道:“我师傅今日生辰,我想送礼物尽孝心,可是不知道要送什么。”
那老板听说,笑着道:“你师傅?”又上下打量墨心,“可是孔家公子?”
墨心见他认出了自己,不好隐瞒,只得道:“是。”
“那不如你送个砚台好了,我这里有一方新进的徐公砚,质嫩理细,正适合你师傅,也可聊表你的孝心,只是价格有些贵。”
墨心道:“价钱倒无妨,只要东西好。”说着,他将那方砚拿出来,见这砚台是一整块山石所制,毫无雕琢,只中间微微凹下去一个长方小坑。墨心用手背敲了敲,声音清脆如磬。
墨心不太懂砚,那老板拿了支墨加了水磨了磨,但见坑内青墨如油,色泽鲜润,趴上去闻一闻,还有些香气。
一时高兴,对老板道:“就它了。”
墨心拿着包好的砚台兴冲冲的出了这家店,差点撞上一个女子,抬头看,正是去年来孔家向师傅“提亲”的吕小姐,她带着一个丫鬟,被墨心吓了一跳。
那丫鬟扶着她家小姐,在她耳边道:“小姐,就是她。”
吕小姐定睛看墨心半晌,皮笑rou不笑的道:“怪道他孔相见不愿成婚,我原来真以为他是个孔圣人,谁知他是嫌现成的不好,要自己养成的才好。”
墨心嬉皮笑脸道:“现成的未必不好,只是如姐姐这般现成的,我家师傅吃不消。”
那小姐也算是个读过书的,并未恼怒,只是问:“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墨心趾高气扬道:“与你何干?”
她浅笑,认真道:“与我自是无干,却是与你师傅大有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