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已走近醉酒男子,笑盈盈地伸出手,想要顺势把人请走;结果被对方反手拨开,踉跄地倒向围观群众,被人扶了一把,这才没摔在地上。男子见状,又有了讥笑的由头:“细胳膊儿细腿儿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醉酒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迟疑片刻,再次开口竟还是那句话:“那个贱货踢翻了我的酒!”
成也成,不成也得成。男警察——宁安本就不是出警的民警,他不过是下班后来此吃夜宵,没想到却目睹了醉酒闹事;眼瞅着事态要失控,他也顾不得自己只身一人,或将寡不敌众,却是在醉酒壮汉抡开手臂那一刻直接冲了上去,想着能控制一个是一个,至少别让女孩儿挨了打。现在有了台阶,他也没必要继续逞强;形势上不利,但气势上不能弱,他没有立刻放开酒鬼,而是严肃斥问道:“最后问你一遍:能不能好好说话?”
男子侧身,用手肘和上身力量压制酒鬼手腕,而后用腾出来的一只手,从牛仔裤的屁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皮家;他大拇指往上一翻,食指、中指配合着夹住掀起来的开页,便亮出了警察证的内页。他冲着人群转了一圈手上的证件,最后还不忘拿给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子看,边给他看边厉声训斥道:“看清楚了啊,我是朝阳分局安贞里派出所的民警。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拳就算不打下去,也已经涉嫌构成寻衅滋事了——”说话间,他已将警察证收好,继续用双手压制身下的醉酒男子,“轻则罚款,重则坐牢!你自己掂量掂量,就你这块头,那俩小姑娘,能禁得住你几拳,啊!”
两个一直大气儿不敢喘一下的小姑娘,不知是其中的哪一个,声音打着颤,却说得清楚明白不饶人:“你粗胳膊儿粗腿儿的,不像个爷们儿,倒像根棒槌。”
“放你娘的狗屁!”醉酒男子听后,扯着脖子破口大骂。
压着他的男子不怒反笑:“我怕你打不过我爸。”男子转而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齐乐,熟稔问道,“怎么回事儿啊,齐老板?”
、挺着腰板,斜睨着的两双眼睛宛若四把小刀子,恨不能活剐了那个下边带把儿、上边却没个把门儿的瘪犊子;两张惨白的小脸却是出卖了她们,怕不是看似坐得稳当,其实已经吓得站不起身来。齐乐心说,看这架势,倒不像是犯轴,更像是受了委屈。可是,天大的委屈也得由法官来判,他一个开门迎客的买卖人,有理无理都得搅三分,只为一团和气多生财。齐乐估摸着,怕是很难让身后这两位小姑奶奶开口服软,他便只好继续和稀泥:“嗐!不就是瓶儿酒嘛,我赔您就是了!”
那人挑眉揶揄道:“人在你店门口儿闹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宁安不
醉酒男子还没表示,他的同伴就立刻替他许诺道:“能,他能!”
男警察嫌弃地“啧”了一声,而后抬头去问被这一通吓得躲到角落的两个小姑娘:“你们踢翻了他的酒?”
“你说话放文明点儿!”男警察用力向下压制,同时厉声警告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要是能,咱们调查清楚了,就哪儿完哪儿了;你要是不能,我就带你回所儿里——醒了酒,会说人话了,再说你寻衅滋事的问题!”
齐乐方才吓得心脏险些蹦出嗓子眼儿,又起得太猛,这会子他脑顶儿充血,双脚发虚,险些跪下磕仨响儿;再一听到令人安心的声音,使他之前的硬气瞬间变成了怨气,混不吝的语调也软成了委屈,还学着娘们儿的劲头,捂着胸口,话音里竟还染上了哭腔:“我哪儿知道啊!”
醉酒男子不服气,肉虫一般扭动着身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束缚,只得愤恼大骂:“干你妈!”
“我操你妈!”酒鬼一听,当即发了飙,挣脱开同伴,抡起拳头就往前冲。齐乐大喊了一句“小祖宗您快闭嘴吧”,便是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奔上前想要进行阻拦;围观的人尖叫着四散开来,其中却有一矫健的身影,如疾风一般掠过人群,抢在齐乐之前,来到酒鬼身后——攥住他高举的手臂,下拉,后屈,压在其后背上;再侧踢其窝腘,使人屈腿倒地;最后整个人倾身上前,以腿压腿,以肘压身,攫住酒鬼的双手,大声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不待齐乐回嘴,被人压在地上的酒鬼叫嚣道:“日你妈的放开老子!你他妈谁啊,敢打老子!老子他妈的报警抓你!”
这当口儿,醉酒男子的同伴里面出了明白人;他连忙上前求饶道:“警察同志:咱多大点事儿啊,还值当去所儿里解决?不就一瓶酒吗,我们不要了还不成吗!您、您快放了他吧!我们拉着他,绝不再让他说胡话了,您看成吗?”
醉酒男子一听,顿时懵了;倒是他的同伴,蛮横质疑道:“你说你是警察,你就是警察啊?”
两个女孩连连摇头,其中的短发女孩带着哭腔辩解道:“我们不是故意的!外边就这么大点地儿,走路都费劲,他还把酒瓶子摆子路中间儿——我们道歉了,他偏说我们没道歉,还要动手打人!”
齐乐“噗嗤”笑出了声,压着酒鬼的男子则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答道:“我就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