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许久,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希望,他父亲还是举家搬迁回国。
他父亲一直暗中打探那个实验所的消息,甚至还发展出一个江湖组织,这个组织自成体系,专门搜集、兜售消息,不止帮他们家打听,还帮了不少人,后来就在他父亲都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拿到了那个实验所的消息,这个实验早就因为资金问题被私企收购,那个意外发现的东西早就被销毁了。
他不明白,H-X分子固态化会制造出坚不可摧的东西,把这种东西植入人体,可代替人骨,而H-X分子本身对神经有高强度的刺激,不夸张地说,如果投入医学,或许能帮不少人站起来。
为什么H-X分子被发现后,却被销毁了呢?
既然那个实验所是被收购了,如果幸运的话,现在应该还存在,他又出了高价,让人去找这个研究所的位置。
之后,他第一次去实验所,就碰见了在那实习的孟清潋,孟清潋天赋极高,在和她聊天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提到过“白枫”。
孟清潋当即两眼发亮,她说这种特殊植被是可以经过人工实验培育出来的。她一直有这个想法,也有具体的实验构想,但没有机会给她去施展。
他被孟清潋当时的神态深深吸引,于是悄悄留下了家族传下的实验手稿。
但他没想到,这个手稿被他同学许教授在实验室抢先看到,他不敢暴露自己,于是只能暗中周旋,试图拿回这份手稿。
但他没想到,许教授居然主动把东西分享给了孟清潋。
他的目的达到,也就没再干扰。
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他的好同学许教授,以及孟清潋保持联系,多年友谊并非作假,但因为许教授的自私贪婪,孟清潋最后居然死于非命。病逝只是一个好听的借口。
许教授对这事儿毫无愧疚之心,并且一直觊觎雪盐,这时候他才明白,H-X分子还可以有其他用途,制成新型致幻剂,可以获得大量利益。他暗中发现,许教授一直在为一个周氏集团卖命。
他怒不可遏,制造了许教授出事的车祸。
许昼替他担了这个虚名,也算是还了之前的人情——那会儿她多管闲事,私自找金间报仇的事儿被许夜挑明,为了让许昼摆脱被寻仇的麻烦,许夜请他们父子来家中小聚。
祸不及子女,他还是对孟清潋的儿子很有好感。
他带着黄觉受邀来许夜住的那个平房。
那是许昼第一次见到黄觉。
他们年纪相仿,自然被默认该玩儿到一处的好朋友。
黄觉这个人,许昼其实早有耳闻,他是他父亲老来才有的孩子,打小就养的娇贵,每次见人都是西装革履,从头到脚妥帖讲究,一副高傲模样。
他第一次来家里,就和许昼起了冲突。
当时,他站在她和许夜住的那间平房的门口,迟迟不肯进,脸上挂着些藏不住的嫌弃。
许昼是什么玩意,当下迎出去就给他身上扔了捧泥巴,本来以为他会就地爆发,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许昼一眼,然后大方抬步进门,问许夜:“哥哥,有裤子换么?“
许昼有点心虚,她怕许夜骂她,可没想到黄觉这么仗义,在许夜面前,居然说这裤子是他自己摔的。
趁着许夜去找裤子,他扭过头,冲着许昼柔和一笑,那个笑容,许昼记了好多年都不敢忘,黄觉虽然事儿多,但长得很好看,说话更是和和气气,让人忍不住亲近。
一晃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都长大了。
许昼依旧看着身下的黄觉,天将暗为暗,给万事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模糊。
她有些看不清他。
那天,马路边上,他甩下货车司机和那个小白脸,跟着她走到水潭边上,簇簇繁杂的芦苇荡里挤着一块泥巴地,许昼挨过去蹲下,抓起了一把shi漉漉的泥,抹在他裤子上。
黄觉没躲,就这么受了。
许昼说:“少东家。”
他“嗯?”了一声。
许昼:“你这又是给我指路,又是偷偷摸摸来看我,到底安的什么心?”
黄觉说:“看看你。”
“哦。“许昼点点头,:你不找你那把小提琴吗?”
“找。”
“这么执着干嘛?”
“治病。”
“哦。”许昼又点了点头,“上头的最后一根琴弦在我手里。“
他垂下眼,说:“你要是喜欢就拿着。”
许昼静静看着他。
他说:“这把小提琴在我祖父手里那么久,要是真能治病,我父亲也不会回国,每天靠着那种虚无缥缈希望度日。”说到这儿,他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他的出生,因为他腿上的缺陷,他父亲已经对这样东西陷入疯魔的追求中,甚至不惜做出那么多恶行。
许昼说:“你是你,你爸爸是你爸爸,他现在那么大岁数了,你就别像他那样干了呗,你干嘛还要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