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宓还是有些疑惑,这种杀父之仇不像是能轻易松手的,便问道:“那后来你没准备起诉他们?”
“冷静下来,觉得韦超还小,稚子无辜,让他牵扯进父辈的恩怨不合适,而且那个护工作为唯一的证人几年前出了车祸死亡,我其他的证据都并非直接证据,时间又太久,官司会很难打,我既是怕瑞雪受到影响,也是怕我曾经想要杀人的心思曝露出来。”严玉疏实话实说,眼中清澈见底,似是终于从仇恨的泥沼中摆脱出来。
“我说过你很傲慢吧?”两个人几乎缠在一起,呼吸交叠间,林宓去吻了他的眼睛,“你又再一次向我证明你的傲慢值得世人喜爱。”
严玉疏不理解这种近乎于哲学的逻辑方式,决定跳过这一段,“其实被查到的时候我也松了一口气,父亲说过,要谦躬,我很怕我会失控,做出其他的事情,如此看来,反倒是件好事。”
“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喜欢你一点吗?”林宓眨眨眼,总裁室的监控他已经关了,如今不再有顾忌地将人摁倒在沙发上,“玉疏,你是故意的吗?”
严玉疏抓着他的领带逼他低下头来与自己接吻,“林警官,你提炼重点的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多谢夸赞,备感荣幸。”林宓被他蛊惑,都已经扯开了对方衬衣的几个扣子,却最终让自己开了最大音量的手机拉回理智。
硬生生克制住即将出口的脏话,林宓见电话是徐长鑫打来的,顿时神色严肃起来。
片刻后,林宓带着歉意说道:“有新的证据出现了,我得立刻回去。”
严玉疏轻快地把他拉起来,替他整理好衣服,“赶紧去,也巩固一下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遵命,我的纳税人先生。”林宓收拾掉最后一丝旖旎,再次成为那个雷厉风行的队长。
等林宓跟众人会和到达医院的时候,顿时明白了徐长鑫电话里的欲言又止。
清瘦的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旁堆了一垃圾桶shi哒哒的餐巾纸,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徐长鑫悄声和他们说,王淑婷昨夜折腾没睡好就着凉了,今天早上发烧,被保姆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在哭,警方告知她莫焠的死讯之后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弄得护士都以为他们在欺负小姑娘。
“她父母呢?”林宓看了一圈,王淑婷虽然住着高级病房,却没有看护,唯一陪着她的就只有一个保姆,还在拿着手机看视频,音量不断调大试图盖过哭声。
“他爸妈只管给钱,我打电话打过去,告诉我他们忙,让我随便问。”徐长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显然也很无奈,“而且这个小姑娘就是哭,问她话一句都不说。”
林宓也头疼,最后把目光落在一副事不关己的陆云羽身上,“陆大专家,发功。”
下一秒眼刀子就飞了过来,陆云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学的不是儿童心理!”
“王同学也不是儿童吧,十四岁也挺大了,知事了。”林宓余光注视到少女的哽咽轻了些,又加了把火,“陆警官可是心理学专家,说不定王同学和你聊得来,如果谈出点有用的消息,就能还莫焠一个公道了。”
陆云羽被赶鸭子上架,只得硬生生笑出一副和善的高人模样,接上林宓的话头,转头对王淑婷说道:“根据调查,莫焠可能早有了轻生的念头,我们也想尽快找出迫使她放弃生命的原因,王同学,你能帮帮我们吗?”
王淑婷打着哭嗝,手里攥的纸被打shi后又被碾得稀碎,粘得到处,她却没在意胡乱抹了把脸,问道:“小焠真的不在了吗?”
中了。
在场所有的人心中五味杂陈,王淑婷没有反对陆云羽的话,也就意味着莫焠可能真的是自杀,或者说,王淑婷认为莫焠如果死去很有可能是因为自杀,而非他杀。
陆云羽没嫌弃她脏兮兮的手,握了上去,有节奏地拍着,“你如果不想说,我们也不勉强。莫焠因为人渣死了,他们怎么能够不付出代价呢?”
“陆云羽!”林宓低喝,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有些涣散的王淑婷也恢复了清醒。
“说,我要说出来,这是莫焠的愿望。”王淑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虽仍然含着泪,却无比坚定,“小焠是干干净净走的,我不会让她跟他们绑定在一起!”
陆云羽一呆,狼狈地躲过王淑婷的视线,悄悄退出了房间。
因为开始谈正事,一直发出噪音的保姆也被请了出去,王淑婷这才费力地扒拉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摸出一本漂亮的本子,上面用可爱的文字写着:美少女的交换日记。
翻过一大段一大段的少女心事,日记突然中断,时间正是迷|jian|案之后,断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写,再一次写就是昨天。
看到这里,王淑婷再一次哭了起来,嗓子哑得不像话,“她,她一直被韦超那个垃圾欺负,每次支开我还以为她不想跟我做朋友了,直到上了星期我撞见了才知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