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出现以后,吴修宜有点紧张,本来还怕氛围很尴尬,这一搅和,疏离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够了,裴学委就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然后问他怎么看。
程柔川看了看两人灼热的目光,正经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也不是个清官,还只是个孩子,你让我说什么呢?”
裴学委不满意道:“别油嘴滑舌、企图蒙混,说你的意见,是不是男人的错?是不是社会重男轻女!?”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想做个女生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轻视女孩呢?别想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态度过激了?”
“不是……你听我说……”
边上的吴同学看得有趣,原来大家眼里高冷的程学霸其实挺逗的。不过程柔川也说得对,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俗话都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苦,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对错,每个人都有强硬的态度,也有逃避的理由。但是她就是不想体谅苏琳。
她走神呢,冷不丁的被点名了:“啊,你们刚刚说什么?”
“他说,凡事都各有立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谁过大于功,则谁错。你觉得呢?”
吴修宜从没把自己的事摆在明面上跟别的人讨论过,现今忽然被摆出来了,再逃避也没什么意义,况且现在,她也想看看听听别人的意见,她看了看学委,又看了看程柔川,对着他,思索道:“你说得对,人各有立场,站在我的立场我不想原谅苏琳,一点也不想,我现在没有气在头上,是很冷静地在思考,她拿我父亲留给我的钱去给她的养子,说大了是为了这个家,说小了是缓解经济压力,可是既然入不敷出为什么不放弃冬令营?难道我读书就不重要吗?我上学以来的钱都是从父亲留下的存折扣除的,一分没花他们李家的,谁给他们的脸来拿我的钱?苏琳生了我,那养我也是她的责任,所以,我没错。”她一口气说完,心里竟是一阵轻快。
裴学委听得直鼓掌,道:“说得对。”
程柔川静静听着,然后问:“所以气消了没?”
吴修宜道:“七七八八?”
他微微一笑。
“修宜说得也是,我的立场是不原谅,就像普京说的那句至理名言一样「我只负责送他见上帝,原不原谅是上帝的事」,我也不会原谅老太婆对我家做的那些事,哼!”裴学委是个直脾气的性质,说一不二。
“哎,不讨论这个了吧,你们要几点走,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吴修宜提醒道。
“这么快?那我得走了,估计一会我妈的电话就来了。”
“我不急,你先走吧。”程柔川帮她收拾书本。
裴莱走了,就剩两人相对而坐。
吴修宜目光落在书本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偶然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他浅淡一笑。
“你妈不催你回家吃饭?”吴修宜脑热一问。
“家里没人。”
“哦。”
“你呢?不回家?”
吴修宜摇头:“本来就不是我家,也谈不上回去。”
一时无言,自习室空旷,安静慢慢卷没两人。
忽然有人出声:“饿吗?”
“饿。”
正是午饭的时间,“张记炒饭”门口已经坐满了人。
程柔川手脚麻溜的擦桌烫筷,又拿了两罐冰饮。
“你常来吧。”吴修宜喝了口冰饮。
“第二次。”
“看来他家的味道还不错。”她笑。
程柔川也笑,道:“说不定,我不讲究吃,能入口就行。”
“那你应该挺好养活。”
“我家人也这样说。”
“我就不一样了,我口味很叼,尤其爱辣,无辣不欢。”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要加辣?”
“客随主便啊。”
“……你不用这么客气。”
吴修宜觉得眼前男孩温柔得可爱,绅士有礼,进退得宜,令她处之怡然。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呢?她很好奇,也很……渴望。
昨日小雨,今天便放晴了,日光曛得shi泞的小城闷闷热。他出门时穿厚了些,坐在饭店里又比较热,他鬓角已经流汗了,不过他却并不觉得热的慌,反而一片平静。眼前的女孩像是握着把无形的尺子,量好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距离,拿捏得当,言辞幽默不失礼貌。她的性子是偏沉静一类的,而他是个意外,多次遇到她情绪外露的时候,也难得她性格好,没有嫌弃他。裴莱先前说的话是对的,他确实是没法站在她们的立场上体谅她们,不仅仅是性格上的差异,最重要的是:经历、阅历。没有经历,便没有感同身受。
单词本里有一个词叫“curious”,翻译是“好奇的”,他昨天看到这个生词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她。他觉得要用个词来形容她,就是这个词:“curi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