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有三两日的路程在容辞的?百般阻挠下硬是拖到足足五日才回京。
楚伏当容辞的暗卫已经有七年了。她幼时家境尊贵,本是浮州城城主嫡女,浮州地近塞北,又是嘉云十六洲之一,因着是交通要塞,极北的天蚕,冰晶,晶矿都要经过浮洲贩往四镜,而北境百姓的各种物品也是从浮洲运来的,所以也称得上繁华热闹,浮洲特有的忍冬花更是让帝王也啧啧赞叹。
楚伏本该同京城的大家小姐一样矜贵耀眼,可大临王朝积弱已久,临国重文轻武,自诩天朝上国,文人墨客出了不少,明明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可近几百年来神兵武将倒是一个没出。
楚伏幼时浮洲失陷,北狄凶残,连下大临两城,第一个失陷的就是浮洲。浮洲民风淳朴,百姓以丝锦和商贾往来起家,自然毫无招架之力。楚伏的母亲为了护住百姓已经递上降书准备以身殉城,却不想北狄如此残忍血腥,明明已经受了降书却还是屠了城想拿浮洲杀鸡儆猴。
楚伏当年七岁,少不更事的年纪,再天资聪慧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无数个深夜她挣扎着醒来都能清晰的想起当时带着腥气的寒风,滴着血的腊梅,好像雪也是红的,那天的忍冬花饮尽了楚伏族人的鲜血,明明是带着股神性的花在那天却显得格外妖艳。
北狄屠城,楚伏一家自然首当其冲。
护着楚伏长大的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把年幼的小主人埋在雪堆里,又为了引走北狄兵被刺死。
楚伏全族上下两百三十多口人全部惨死。
总是埋怨她不好好读书整天只知道舞枪弄棒,却还是取来最好的冰晶亲手给她打剑的母亲。
总是护着她,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给她熬粥,抱着她说我们阿伏最好了的爹爹。
还有怜爱她的祖父祖母,才刚学会走路总是黏着姐姐要姐姐抱的弟弟,一家五口全被绞死吊在了高高的城门上,无声的宣告入侵者的残忍暴虐。
她弟弟当时才两岁。
鲜血,寒风,兵刃,哀嚎,烽烟。
大临的统治者被浮洲的惨状吓破了胆,连忙又割了四座城池给北狄,对浮洲的百姓只字不提,好像忘了让她赞不绝口的忍冬花。
他们可以忘,但是楚伏不可以。那天成了楚伏的噩梦,成了她过不去的坎,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弱小,恨北狄的残忍暴虐,恨大临的无所作为,恨临帝的粉饰太平。
再后来她遇到了无相山庄的首领,年迈的老首领对她的天赋赞不绝口。把她当成最好的杀器培养,无相山庄培养杀手的手段极其严格血腥,每一次都要了楚伏半条命,但是楚伏每一次都熬过来了。
最后一次考核,近百个孩子被放进了深山老林里各自为战,只有胜者才能成为老首领的继承人。里面有跟楚伏吃过一碗饭的好友,有给楚伏送过吃食,跟她并肩作战的伙伴,里面很多人楚伏都认识,她以为她们是伙伴,是朋友,可是她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刀刺向楚伏,她差点死在那里,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老首领毫不意外,她说楚伏就是天生的神兵利器,她是最好的剑,这把剑不需要感情,这把剑只需要开刃,然后见血封喉就可以了。
因为镇北王救过老首领,说家中有一稚子,想跟老首领讨要几个人保护幼子几年,然后便看中了楚伏。
楚伏答应她跟着小公子七年,现如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她跟着容辞的时候他才七岁,同那年的她一般大,她从小护着小公子长大,她自己过的苦,便想让他高高兴兴的,对他一向言听计从。她看着他从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长成现如今这个风光霁月的小公子,却不想他会因着自己下了神坛。
她其实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公子在一起了。
镇北王府的小世子,说是比肩皇子的尊贵也毫不为过。她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又身负血海深仇,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如此……
都是她的错……
楚伏抱着剑站在窗边,盯着池子里的几尾游鱼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窗子里伸出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手里拈着一朵开得正好的芙蓉,兴冲冲地递到她眼前。
稍稍侧首,楚伏看见了把头探出窗外看着她笑的潋滟的小公子。
“没什么。”
伸手接过花,楚伏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花瓣,仲秋的芙蓉开得最好。
容辞轻哼了一声,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很快又眸子亮晶晶的叫她的名字:“阿伏,阿伏,我们这次回来,母亲一直夸你!”
他一只手支在窗沿,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想去拉楚伏的袖子。
看着楚伏无意识的抚摸着那朵芙蓉,冰白的指尖映衬着粉嫩的花瓣,看起来好看极了。
就好像是……
他怔怔地看着楚伏的指尖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连耳尖都烧起来了,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有些不满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