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乾元毕竟在甘州经营数年,咱们这边即便以一当十也不过几十个人,我实在有些担心。”
温挽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先不说那支藏在暗处的队伍,单就杨乾元手下的亲卫就不下百人,若州兵再被他捏在手里,那他们这趟算是十死无生了。
辰一笑笑,“王妃不必担心,您忘了郁长冬郁大人是兵部的人,有他在咱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调用州兵。”
大梁实行统兵权和调兵权分离,各州设有都督统领州兵,调兵虎符则由兵部统一管辖,没有兵部许可,都督无权私自调遣州兵。
当然玉凉铁骑除外,它可以说是由容王一手打造起来的军队,专为抵御北方外族势力入侵,因战事紧急,兵部一直没来得及染指,再后来玉凉铁骑被灭,自然也就再没例外了。
“况且王爷一入城就已让小的去联系郁大人,请他帮忙协调调兵一事,他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辰一满脸自豪,“我们王爷做事向来万无一失。”
温挽失笑,“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王妃心系我们王爷,自然……”
“行了,”元晦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就你能说。”
他手底下的这帮人呐,嘴巴一个比一个碎,也不知道谁惯的。
辰一撇撇嘴,下去了。
“你该让他说完的,王爷。”温挽笑着说。
元晦没接茬,只温言交代道:“再往后乱起来的话,记得跟紧我,我不会让你出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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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乾元赶到盛泽县衙的时候天光还未大亮,空气中水汽弥漫,白茫茫的大雾将破败的县衙埋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
杨乾元亲自过去敲门。
辰一打开门,见门外站在知州大人和他带来的百来号亲卫,不卑不亢地说:“杨大人,我们王爷还未睡醒,劳您一个人进去稍等片刻。”
一进甘州地界,官场上大小官员的画像和生平就陆陆续续送到了他面前,所以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杨乾元犹豫片刻,答道:“劳烦小哥带路。”
辰一点点头,侧身摆了个里边请的手势。
杨乾元撩起袍子,跨进了府衙,进去以后辰一便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杨乾元额角一跳,放慢脚步问:“不知盛泽县的县令胡大人何在? ”
“县令大人还在休息。”
“嗯,等他醒了,让他来见我。”
“是。”辰一说,“大人这边请。”
“不去会客厅?”杨乾元见辰一给他引的路上通往后院的。
“王爷说过,若大人来就带您去厢房,那里僻静,适合谈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嗯。”杨乾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厢房简陋,只在屋子正中摆了张低矮方桌,配了两条瘸腿长凳而已,方桌底下是坑洼不平的地砖,往左边略走一点是青砖垒的床,床板大概是从哪拆下来的门板,上头还有楔门环的孔……
后院并非只有这一间厢房,它隔壁还有两间,但杨乾元进来的时候见那两间都有烛火,似乎有人在住。
此刻的杨乾元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赶紧见到容王,询问他关于账本的事。
他想过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把容王拉到他们阵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坏的那就是连容王一起杀。
反正这账本不能被捅出去,它牵扯到的人太多了,真要追究下去,整个工部、半个户部以及杨家、杨家的大半姻亲都有麻烦。
容王只要不傻,他就该清楚这账本是烫手山药,是催命符。所以,他还是有谈判空间的,只要容王不疯的话。
杨乾元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到天光大亮,元晦才悠悠哉踱步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容王,以往都传容王面生恶疾、丑陋不堪,他也以为会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jian佞之徒,没想到来人面如冠玉,气质矜贵,一笑竟如春风拂面。
“甘州知州杨乾元,见过王爷。”他恭敬行礼道。
“甘州知州啊,”元晦重复了一遍,走到他跟前站定,俯身意味深长地说,“没关系,很快就不是了。”
他声音带着股Yin恻恻的味道,吓得杨乾元后背一shi,差点当场跪坐在地。
“下官……听不懂王爷再说什么。”
“听不懂啊,那算了。”
元晦拂袖走进屋里,看了看落满灰的长凳,终究还会没坐下。
杨乾元见状,连滚带爬摸过去,用袖子给他擦干净,说:“王爷请坐。”
“不必,脏。”
杨乾元的笑僵在脸上,闻言脸色变了数遍,半晌,冷笑一声站起来,拍拍衣袖说:“既然王爷喜欢直来直往,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账册还我,我放你们活着出盛泽。”
是出盛泽,不是甘州。
“这样啊,”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