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杨慎,他手中捏着温挽的小像,正要去书房,在路上遇见二人,便过来打声招呼。
“姚姑娘,”杨慎低头问好,“钱姑娘。”
钱喜娇回神,不好意思地福了一福,往姚汐身后一躲,不露面了。
“侍郎大人手中是何物?”姚汐恍惚看到那是一张画,不知画的是何人。
杨慎不喜欢别人打探自己的私事,故而将捏着小像的手背到身后,说:“上巳节工部负责搭建祭台,姚姑娘帮我转告家父,须得上心才行。”
“姚汐替家父谢谢侍郎提醒,必定转达。”
“嗯。”
杨慎说完便径直走了,他走掉好一会儿钱喜娇才探出来脑袋来,小声说:“杨大公子虽然长相俊美,但你不觉得他很吓人吗?”
“乱讲,”姚汐白她一眼,说:“大梁再找不出比他还温润随和的人了。”
第14章 上巳
三月三,春和景明,贵族世家的年青男女陆续汇聚于揽苍山沂泉之畔。
揽苍山地势雄拔险峻,山中茂林修竹,清幽致远,平日为皇家禁地,只在上巳节或秋猎时才会对外开放。
沂泉在半山腰的开阔平地上,这原本是一块天然平台,后又被朝廷扩了一些,如今大概五亩见方。平台半面靠山,半面是深谷,只在上山一侧有条人为修建的路。路两侧巨树参天,野花芳菲。
沂泉在西北方山壁之下,是个半亩深潭,水色浓翠幽静,望不见底。今日泉水旁边搭了一两丈高的祭台,祭台下方由六根原木支撑,看上去相当稳当。祭台周围,穿戴光鲜的世家小姐与公子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攀谈,年龄稍大辈分稍长的王公贵族则端坐在一旁的看台上。
杨怡一入场,百花暗淡,方才还与身边女伴谈笑风生的公子们全都住嘴不言,目光呆滞地黏在杨怡身上,一时忘了挪开。她身着一袭雪青色金丝绣百蝶纹纱裙,绣工灵动。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几根珠花步摇点缀发间。她微抬下巴,仿若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被她放进眼里。
姚汐今日也下功夫打扮了一番,她身着一袭淡粉百褶裙,插着碧簪,娇小玲珑。肌肤白皙嫩滑,吹弹可破;腰支细软,楚楚动人。放在别处倒也能艳压三千,但站在杨怡身边,却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他们都看傻了哈哈哈,”钱喜娇捂着嘴笑嘻嘻地说,“他们肯定在心里想,天下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杨怡很给面子地浅笑了下。
“去那边吧,杨大公子待会肯定站那里。”钱喜娇指了指视野最好的地方说。
杨怡提脚去了另一边。
钱喜娇看了姚汐一眼,吐吐舌头赶紧追了上去。站定后,她扫了一圈,没见容王,便问道:“欸,阿汐,你说容王会来吗?”
“若是我的话,肯定不来。”姚汐说。
钱喜娇轻叹了口气,“也对,如今他不是太子登不得祭台,要是我我也不来。想当年,太子春祭可是大梁盛景呐,可惜……”她语带怀念地说。
元晦在位时,每年春祭都有无数青春少艾挤在揽苍山周围,想一睹太子俊美风姿。
姚汐轻轻掐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说了,越说杨怡脸越黑。
“杨小姐,”权朋带了两三个人过来打招呼,他是刑部左侍郎权铮的儿子。
杨怡微微低头简单行了个礼,回道:“权公子。”对着外人,杨怡乐得维护自己温婉的名声。
权朋面上绷不住的喜色,他自觉把自己往杨怡身边一放,神色骄傲地扫了跟来的几人一眼,像是在说:“我就说我认识杨二小姐吧,你们还不信。”
权朋此人是上京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仗着自己父亲有权有势,做起事来肆无忌惮,正经世家子弟都避着他。因为杨怡清楚自家与权家同属一个阵营,不好翻脸,只得任他站在自己身边。
“杨小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权朋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五脏六腑都损伤,说话间一股恶臭袭来。
杨怡眉头皱也没皱,面无表情回道:“多谢权公子夸奖。”
“哪里,哪里……”
正在杨怡不耐应付之时,人群一阵吸气声。只见一道雪白身影从茂林深处款款走来,未见面容便觉得清雅出尘。待人走近细看,淡薄如清雾笼泻的白纱长裙覆身,一根木簪挽住乌黑秀发,整个人如空谷幽兰一般。她身后是久不现于人前的容王,身姿挺拔,黄金面具遮去半脸,气势骇人;露出的那半张脸却又俊美异常,叫人挪不开眼。
两人信步走来,脚踩清风,仿佛携了大梁半世风华。
在场世家公子窃窃私语,都在互相打听跟前这位面生女子的来历。当探听到其为温承章长女之后,心思各异。
权朋也动了心思,杨怡他动不起,后面来的这朵高岭之花,他确是摘得起的。想到这里,他跟杨怡告了个辞,朝温挽那边走去。
“这人……”钱喜娇无语。
杨怡倒是不在意,她巴不得此人离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