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白衣胜雪的温挽带着凌霜信步走出,丝毫不见慌乱。
“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现场吵闹,温挽用了些内力才把话清清楚楚地传出去。
她声音清冷,在仲春的深夜里,这的声音像一股凌冽的寒风,吹得差役们忍不住打哆嗦。
门前开阔空地上,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其中有二三十个差役,一半人手中有火把,把这里照得跟白天一样亮堂。
差役正当中一长身玉立的青年拱手,斯斯文文回道:“大理寺奉命收管前丞相府邸,叨扰了。”
感情是来连夜赶人出府的,温挽和凌霜对视一眼。
在大梁,官员卸任后按惯例确实需让出府邸,但具体多长时间搬出却没规定。之前有个员外郎家中贫寒,卸任后迟迟找不到新府邸,足足拖了半年才搬出去,也没人说什么。
温相卸任至今不到十日,大理寺连夜前来赶人,确实欺人太甚。
“半夜把人赶出去,让温相一家在哪落脚,总不能睡大街上吧。”围观的一位白发老者说。
“就是,太过份。”
“以温相的功绩,白得这样一座府邸也不为过。”
“可不是么,朝廷居然还派人来赶,真是……开了眼。”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愤愤不平,温挽倒是好,再坏的打算她都做过。只是半夜赶人,着实太不给父亲脸了。
“顾大人来的太早了,家父家母还在休息,不如大人先等等?”温挽说。
顾是非目光平静地望着她,说:“上面有令,即到即走。”
“若我们不走呢?”温挽抱臂,眯着眼睛问。
“温大人为相多年,威望甚高,想必也不愿被人赶到大街上。”
“你敢!”温挽拧眉。
“奉命行事罢了。”顾是非原本也不想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但他出身低微,上边有什么好事从来摊不到他身上。
“啧,”话到这里,温挽已经知道是有人故意要为难她了。不过即便如此,想叫她忍却也是不可能的。
“有没有人敢踏进温府一步试试?”温挽侧身让开,摆了个请的手势。
面前一片寂静,无人敢动也无人敢说话。
顾是非轻叹一口气,在温挽冷飕飕的目光注视下,迈着端方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夜风寒凉,跟来的差役们却每人一身大汗,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大人的背影。不是他们怂,而是这位温家小姐盯人的眼神太吓人了。
来到膝盖高的门槛前,顾是非慢慢抬起右腿,一点点高过门槛……他看见一旁的温家小姐暗暗捏起了拳头,怕是只等他右脚一落地,便会将他一拳打倒。
“等等!”
突然,人群中蹿出另一队人马,他们个个身高体壮,挟制住大理寺差役的时候跟捉小鸡似的。
大梁百姓都知道,容王养了一支吃人的亲卫,这些亲卫早些时候都跟着他上过战场,全都杀人不眨眼。
为首的一个烂了半张脸,不怒自威,他骑马越众走到台阶前,翻身下马,拎着马鞭踏上台阶,明明每一步都迈的不重,却让人觉得像踩在他们胸口上。
“吓着了?”他走到温挽跟前站定,低头温声问她。
温挽笑笑,“不至于。”
“王爷。”站在一旁的凌霜行礼道。
顾是非早就收回了腿,见容王来,正了正衣冠,躬身行礼道:“下官大理寺少卿顾是非见过王爷。”
容王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大晚上不睡觉,少卿来串门?”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顾是非低头回道。
元晦点头,“今日我在,你这差事办不成。”
“下官明白。”顾是非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本王口渴,少卿陪我喝杯热茶再走不迟。”他得把人扣住,省得回去告状,再派个不好招呼的人来添乱。
“这……”顾是非一脸为难。
元晦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问温挽:“温小姐,能否借贵地歇歇脚?”
“自然。”温挽说。
“走吧,”元晦拎起顾是非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将人提起,朝府内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没交代,转头对府前众人说,“都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进了温府,合上大门,元晦嫌弃地丢开顾是非,说:“这差事怎么落你头上了?”
顾是非突然被他松手,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亏得凌霜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
“多谢凌霜姑娘。”他正儿八经给凌霜道谢,却是理也不理元晦。
“跟你说话呢。”元晦伸手拦他。
顾是非抬眼,一脸无语地说:“我有得选?”
到这里,温挽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人互相都认识,怪不得容王来的这样快。
“温姑娘,”顾是非深深鞠了一躬,带着歉意道,“请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