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谢家所有人都没有合眼,他们都在想着十多年的日子,妹妹在谢家看上去金尊玉贵,可是她享受到了什么?
“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谢景洲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家门,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谢景棠不顾谢翃的反对,第二天将兵权上缴,他原本想领个闲职,是萧凌辰说,“她一直盼着国泰民安”,谢景棠七尺男儿,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在户部领了个职位,开始日夜不休地埋头干活。
谢翃一病不起,谢景秋在家里侍疾,做该做的事,就是不和谢翃说一句话。
谢家,曾经门楣光鲜,是读书人眼里的朝圣之地,如今虽然每日打扫,可是“谢宅”二字却无端变得灰突突的,俨然没有了昔日的Jing气神。
三人坐着喝茶喝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
萧凌辰日夜不休从京城赶过来,只花了不到十天时间,路上跑死了五匹马。他下马的地方,正是当初他用桶装黑油吓唬大巫师的点儿,大巫师领着南疆有头有脸的人跪迎在路边,看到萧凌辰的样子,人人都吓了一跳,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浑身灰尘扑扑,实在不像是个一国之君。
但,他的眼神让人害怕,落在谁的身上,都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不寒而栗。
龙辇还没有到,萧凌辰并没有要等的意思,坐了一辆车,他头疼得厉害,可是睡不着,脑子里的片段一个接一个,不多,反反复复地出现,总是那么几帧,也有谢宝瓒撩拨他的时候,每每这时,他的心底会冒点热气出来,提醒他,他还是个活人。
“陛下,大巫师求见!”
大巫师上了马车,将手串拿了出来,萧凌辰看到手串的一瞬间,目光像是黏在了上面,他一把抓过手串,“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怕惊醒了谁的梦。
“陛下,半个月前,西南边的一个寨子里的巫师,把这个给了我。大约四个月前,他们在河边救了一个漂流而来的女子,年约十四五岁,听着像是明宪郡主……”
萧凌辰托着十八子佛珠的手在颤抖,昭武帝当时把这个佛珠赐给宝瓒,他不放心,还偷偷让人检查过,金镂空的珠子里头其实别有乾坤,不过,里面装的是防毒的药物,对身体没有影响,还能压制宝瓒体内的蛊毒。
所以,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他才能够那么投入地吻她一次,后来他无数次地想,如果上天只愿意给他们这点恩赐,他宁愿不要,日日只看着她不得亲近,但能够看一辈子,也是幸福的事。
“她人呢?”
大巫师自然不会说谢宝瓒跟一个叫延庆的小伙子走了,更何况,明宪郡主本来就拒绝了那小伙子,小伙子也是出于怜香惜玉的心才会送明宪郡主出山,“半个多月前,明宪郡主病愈后离开了,往南走了,我想,她应该是准备出山,去往京城。”
第74章 婆媳 谢宝瓒走出大山就花了十天时间。……
谢宝瓒走出大山就花了十天时间。还是有向导的情况下,两人从山里出来,就跟野人一样了。
她当日被寨子里的人捡到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连手腕上的镯子都不知道冲哪儿去了。在寨子里三个月,谢宝瓒吃的都是那妇人嘴里省出来的粮食,自己没有创造任何价值,自然是身无长物。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山中也不需要金银,这些天,两人吃的都取自于山上,就算有钱,也没有用处。
出了山就不一样了,走路就要花钱。没有钱,连城门都进不去,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倒霉事居然也被谢宝瓒遇到了,话说,她一辈子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呢?
延庆背着竹篓,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两只眼睛忙不过来,只顾看去了,没有发现一道瘦得跟纸人一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脏兮兮的手伸进了他的竹篓里。
“哎,你干什么?”谢宝瓒一把扣住了她抓住草药的手,对上了一双黑黝黝如琉璃般的眼睛,亮得可以令天上的太阳失色,又透着一股子令谢宝瓒熟悉的感觉,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这细胳膊的主人嘻嘻一笑,快若闪电地收了回去。
也是谢宝瓒没有用力,细得跟牙签一样,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谢宝瓒不至于拿这么个魂都没长齐全的人来劲。
这人佝偻着身子准备走,谢宝瓒“哎”了一声,从延庆背后的竹篓子里摸出了一根新鲜的笋子,递给她。这人愣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接过来,在身上随意地擦了一把泥,咯嘣吃起来。
她应是好久都没有吃过能入嘴的东西了,吃完了,扯了扯谢宝瓒,又指了一把延庆,走在前头。
横竖今日是进不了城,谢宝瓒见她没有恶意,便跟着过去。绕着城墙走了半圈,沿路都是杂草丛生,走到一处看不出任何特殊的点儿,瞧着傻乎乎的姑娘,扒开枯黄的杂草,Jing准地找到了一个狗洞,扭身朝谢宝瓒招手。
也等谢宝瓒有什么反应,那姑娘就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谢宝瓒和延庆面面相觑,都有点犹豫,是跟着钻进去还是走正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