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他晚回去半天而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也没什么活头了。
英国公倒是没有看出萧凌辰会不在意他提前给的这份嫁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不爱酒色财权?他话是说只有三五十个亡命之徒,而实际上当年他被流放的时候,埋下的何止三五千人?
昭武二十三年,七月十八日,英国公调集播州、永顺、岳州等地共五万军马,号称十万,由安北侯领兵勤王,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前朝的澶渊之耻犹在眼前,太/祖时立下的“异姓不得封王”终因第一代燕北王攻下了燕地,一雪前耻,燕地重新成为了北方的屏障而被封为异姓王。
今日的澶州,再次兴起了一片血雨腥风。曾经将燕地十六州从异族的版图割裂下来,带给老百姓庇护与尊严的燕北王府最终还是走到了大雍的对立面,这一次他们背靠大魏这个宿敌,屠刀挥向了给予他们尊荣的平民。
“左翼,归队!”谢景洲挥着一柄大刀催动胯/下的骏马,声嘶力竭地喊道,常年镇守边关,当年的读书郎已经不复白皙的面孔,血与火将他历练成了一条真正的汉子。
眼看着燕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谢景洲忙将誓死冲锋的哥哥喊回来。谢景棠率领一群敢死队,想要将包围圈撕裂,他们谢家兄弟二人不能都埋在这里。他是哥哥,自然要为弟弟留一条生路。
谢景洲冲了过去,一刀将劈向哥哥背后的一杆枪挑开,反手挥出去的时候,有点脱力,吼道,“要死一起死,你死了,我有脸回去吗?”
“你十五岁被送往军中,有什么没脸的?”谢景棠吼道,“忘了妹妹说过的话了吗?”
谢宝瓒说过什么?
“哥,在军中待三年,你就不欠谢家什么了。”
萧纵北站在高坡上,手里甩着一根马鞭,眼看着长枫军越来越少,谢家兄弟在做垂死挣扎,他有点克制不住脸上的笑。
都说乐极生悲,萧纵北不希望在这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
嗖!
一支箭破空而来,萧纵北偏头躲过,一缕头发扬在了空中。顿时,他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直觉非常敏锐,曾经无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也正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感觉,也无数次让他在父王面前圆过谎言。
“发生什么事了?”
萧纵北回过头去,一个传令兵冲了过来,“世子爷,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萧纵北怒火如织,这种时候,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叫不好了,他已经将谢家的两兄弟围困了十天十夜,要不是谢家兄弟还有点用,还用得着等到这时候?
“徐将军率领三万人没有来援助世子爷,而是去追安北侯去了。”
“追安北侯有什么不对?安北……”萧纵北的话说不出来了,他愣了一下,心头还有一丝侥幸,“安北侯去哪里了?”
“安北侯筹集了十万人马往京城方向去了。”传令兵被踢了一脚不敢再自作主张,“徐将军应该是拦截安北侯去了。”
徐拓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也不是个新兵蛋子连服从军令的规矩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徐拓应该迂回到南边给谢家最后一击,迫使谢家兄弟投降燕北王府,如此一来,谢家在天下读书人面前的那点道貌岸然就土崩瓦解了。
将来,萧家坐拥天下,谢家若是知趣识时务,能够起草一部即位诏书,也就罢了,若不能,今日谢家兄弟的投降便可以拿出来说事,以此打压谢家让他在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正好也就给了其他家族一个机会。
进退适宜的事,萧纵北觉得别说耗上十天十夜,就是一个月,也值了!
就在这时,西边一阵狼烟四起,紧接着就是一阵sao动,原本守在西边的队列朝西边移动,萧纵北彻底坐不住了,脸Yin沉得快滴下水来。
牛大茹看了萧纵北一眼,一声不吭,骑着马朝西边跑去,边跑边问,“还不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拨传令兵迎面奔来,马还没有停人便滚了下来,“报,粮草,西边的粮草被烧了!”
这传令兵生就了一副好嗓子,唱旦角必定可以声倾四方,他一嗓子吼出来,战场上正在鏖战的双方都顿了一顿,趁着燕军这边走神的瞬间,谢景洲一刀砍下来,连着带了两颗人头,他的胳膊也因此而脱力,刀脱手而出,正好当胸砍倒了一名燕军。
“燕军的粮草被烧了,兄弟们,天助我也!”谢景洲大喝一声,左手夺过一名燕军的□□,将当头砍过来的一把斧头掀开,一马当先朝着怔愣的燕军冲了过去。
长枫军受损严重,人数已经不足三千,此乃长枫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败仗。所有人都做好了垂死挣扎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准备,谁能想到,这时候居然还出现了转机呢?
虽然燕军没有了粮草,也未必就能够退兵,兴许他们还会成为燕军恼羞成怒的牺牲品,燕军会大肆屠杀他们,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但总比钝刀慢慢割脖子要好得多。
萧纵北果然恼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