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要瞧不起你哥,保家卫国本来是男儿的事。”
“有大哥和二哥就行了,当年我们抓阄,谁让你没有抓到‘武’字呢?”
“我要先抓,我也会抓到!”
一句话,谁都说不出话来了。似乎谢翃的声音就在昨天,“秋儿,你是哥哥,你让着妹妹,让妹妹先抓”,谢宝瓒当时留了个心眼,她偷偷潜回来,从垃圾堆里翻出了那两个阄,打开一看都是“武”字,她乐坏了,心想父亲对她真好,她要好好练功才是,再苦再累,她都忍下来了。
谢家只许进不许出,一家人坐在朝晖院里,谢翃板着一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三百钱。
“太子召你进宫准备做什么?”老太太问。
“儿子怎么知道?”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人老成Jing了,她能不知道吗?不管皇帝当初给谢宝瓒赐婚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是什么好事,都是利用。而现在,赵昭将谢翃召进宫去,危急时刻,能有什么好事?拟继位的旨意,或是篡改皇上的旨意,对谢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谢家已经不需要这样的从龙之功了,但谢翃从来都认不清。又或者,谢翃有自己的想法,而老太太自己不知道。
这种事,越想,越是让人心惊胆战。老太太上了年纪,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她不敢往深处想。
别看历史上有乞丐当皇帝的,有臣子篡夺上位,也有揭竿而起的老百姓登临绝顶,人家那些都是气运到了,命中注定有。谢翃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当年与英国公同为昭武帝麾下的人,不思与同僚齐心协力,为了争这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陷害英国公,差点截断了昭武帝的夺嫡之路。
英国公一家命不该绝,谢翃后怕,手中捏住了谢宝瓒这颗棋子,恰好昭武帝忌惮谢家的逍遥阁,谢翃便想出了这一箭双雕之计,由谢宝瓒掌管逍遥阁。
别的女孩儿还在母亲的怀里讨糖吃的时候,谢宝瓒在烈日寒冬里蹲马步。
说来说去,这都是依譁一个无辜的孩子。老太太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谢家养不出这样灵秀剔透的孩子,她难免会偏疼这孩子一些。
谢宝瓒勒马立在洪武大街上,今日夜里城外的第一波攻击已经暂停下来了。城楼上跑下来一个传令兵,“小的见过郡主,大统领和韩尚书请郡主城楼说话。”
谢宝瓒将马递给了楼珠,拾级而上,夜风吹起披风将她单薄的身子裹住。韩岱由两个小厮扶着,在这四处反射出熠熠寒光的城楼上站不稳,冯落川面无血色,手扶着腰间的宝剑在颤抖。
城楼下,对方在调兵遣将,正背面的帅旗下站着一位年至中旬的将军,看似一脸病容,两眼露出Jing光,盔甲上的护心镜反射出火光打了过来,将他们这一处照得雪亮。一只箭破空而来,箭尾带起呼啸的风,谢宝瓒忙将冯落川一把拉开,她挥剑一劈,剑应声而斩,已是把韩岱吓得两腿一软,几乎坐在地上。
“韩尚书什么时候调至兵部,我怎么不知道?”谢宝瓒扶了韩岱一把。
“郡主,下官也不想来。应尚文那老东西病得太快了,下官没追上,这不,太子殿下就命下官暂代兵依譁部。外面围了不下十万兵,京城里兵不过三万,郡主要不出来,下官只好厚着脸皮上门去请了。”
韩岱当刑部尚书的时候,遇到大案要案总喜欢问谢宝瓒的意见,复杂一点的,都会请谢宝瓒去现场勘查给个思路。他一个进士出身的文人,命案现场多看到两个死人都要颤抖,这种两军对战,刀光剑影的场面,还能不晕过去,谢宝瓒都佩服。
“十万?”谢宝瓒环视一圈,摇摇头,“外边十万兵倒是不至于。”
“啊?”韩岱愣了一下,“那他们有多少人?”
“五六万吧!”
“郡主快别说笑了,五六万和十万,对于我们只有三万人来说,有什么区别?”
“开国年间,太/祖花了大力气建造城墙,我们这城墙比起旧都的城墙要坚固十倍,韩大人放心只要没人里通外敌,三万兵最起码能够固守一个月,足够许昌的军队勤王了!”
谢宝瓒话音未落,便有个小兵连滚带爬地上来,“报大统领,南门被,被,被攻陷了!”
谢宝瓒脸色大变,韩岱指着谢宝瓒这张被苍雪和尚开过光的嘴,手臂颤抖数下,两眼一闭,彻底晕过去了。
“大燕的人选个门都不会,南门不是还有附楼,要攻陷也还要一会儿。”谢宝瓒朝冯落川伸手,“大统领,给我一把硬弓!”
当下有人将一把几乎过了谢宝瓒腰间的弓取过来双手奉上,她接过来,“好叫儿郎们瞧瞧,咱们这敌人都是一群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她搭弓放箭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正背面的中军营上的猎猎生风的大旗,被从天而降的箭射倒,那旗帜呼啦一声,挣扎了一下,最后在漫天星光与火光的映照下,倒了下去。
敌营里一片喧哗,城楼上正恹恹欲睡的大雍守军一个激灵,全醒了。这旗帜插在京城的正北方,上面金龙环绕的一个“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