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医生与患者的这层身份,郑岚是十分敬佩原溪的。
如果将他放在同样的境地,他没有胆量说自己会比原溪做得更好。
画展的奖金到账那天,原溪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差不多能有唐渡给的一半,他打算走了之后再转给他。
原溪买了一个小本子,专门用来记录从网上搜集到的一些关于国外留学的小贴士,把它藏到唐渡轻易找不到的地方。
他当然是想亲自和唐渡说的,但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拖下去,最终原溪没有等到那个合适的时候,反而等到了最不合适的时候。
唐渡没有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但那天原溪正在外面的书店里看书,被唐渡一个电话叫回去,唐渡没有语气,只说:“现在回来。”
原溪出门没有叫陈叔,回去也是一个人。他觉得唐渡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浑浑噩噩走去公交站台,本来是要坐出租车,最后却上了公交。
公交车很慢,司机开得摇摇晃晃的,原溪拉着扶手根本站不稳。
他脸色很苍白,严重到路人都在看他,原溪却察觉不到。
唐渡是不是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要怎么办?
原溪搜寻他来到这个世间的所有经历,也不能知道怎么才可以处理这件事。
从外面看,别墅安安静静地待在午后阳光下无人打扰,原溪推门进去,一楼没有人。
他上了二楼,自己房间的门大开着,艾琳站在门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落出来,横七竖八散乱叠着,原溪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封推荐信和用来记东西的本子,全都摊着被扔到床上,唐渡坐在椅子上,手里夹了一根烟。
“我都有点懒得听你解释了。”唐渡说,一直没有看他。
原溪走进来,艾琳便关了门退出去。
“我是不是对你有点太好了?”唐渡轻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不太搞得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原溪双手垂着,贴着裤缝握起拳头,牙齿深深地咬着嘴皮。
“为什么不告诉我?”唐渡站起身朝原溪走过来,“凭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要等你上了飞机,等我打电话找不到你人了我才有资格知道?”
“原溪,”唐渡把烟叼在嘴里,抬起他的下巴,看到他落出来的泪水,“别跟我哭,我不心疼你了。”
唐渡把原溪拽过去扔到床上。
“今天教你的是,不听话的孩子是会被罚的。”
……
原溪被唐渡从浴室里抱出来的时候,以为唐渡大约消气了一些,但唐渡只是将他扔到主卧便砸门离开。
原溪把头埋在枕头里,一边哭一边打嗝,像是要窒.息一样。
恐怕这就是失去唐渡的感觉。他现在只想吃药,药会让他意识模糊,让他倒头睡得像死去的人,记不起所有这些和唐渡有关系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是否睡着,只知道窗外似乎任何时候都是漆黑一片,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楚。脑子很昏,身上极热,原溪初步判断自己发了烧。
又混沌许久,有人打开了门,抬起他的身子将一些药片塞到他嘴里,原溪觉得好苦,不能想到这些圆圆的小颗粒是什么,舌.头往外抵,就是不吞。
他被放了下去,躺平的感觉好受了许多,没多久又有东西进了原溪的口腔,这次好像不是冰冷的小圆粒,是温热的东西,让原溪忍不住去追逐。
片刻之后原溪觉得自己需要呼呼喘气,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是在白天,原溪终于看到窗外有光,撑着床坐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浑身……,嗓子像被剪断一样疼痛。他强撑着站起来,扶着墙壁走路,慢但心急地下楼梯。
他想要见的人就坐在沙发上,听到原溪的声响便抬了头。
原溪觉得唐渡也憔悴了一些,都是他的错。
唐渡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原溪看清楚是他的手机。
“我看到了,你写在便签里的东西,”唐渡的声音很沉很哑,像是自嘲一样笑了笑,“原溪,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走了?”
“大概什么时候啊?让我想想好不好。”
原溪猛烈地摇头,脑袋像装了几斤沙子一般沉重,一步一步挪过去就是快不起来。
“是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啊?跟我上.床,你是不是每次都想吐啊?”
你都对他们笑,对他们表现得像个乖宝宝,讨他们的亲吻和拥抱。
原溪走过去,艰难地□□坐在唐渡身上去抱他腰,依旧摇头,唐渡任他坐着,没有理睬,接着说了很多自暴自弃的话。原溪撑着身子去吻他的唇,和他紧紧贴着,唐渡有一会儿没有反应,过后才将原溪推开,钳着他的下巴,一点一点看他的脸,又说:“不,不对,你还是走吧。”
唐渡突然发力将原溪从地上提起来,一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