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桀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还穿着昨日夜宴的华服,只觉浑身酒气却通体舒展,忍不住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手指碰到一冰凉坚硬的东西,伸手捞来一看,是枚刻着“雨”字的墨玉玉佩。王应桀面上笑意渐浓,想着昨日颠鸾倒凤之后,如雨那小子竟踉踉跄跄起身,抽出了佩剑,挥剑斩下几缕青丝绑在自己的玉佩之上,月下美人目光清冽,虽已被心上人破了瓜,却有着从未曾失去的圣洁之感,王应桀一时看得入神。
“王爷,世上有哥哥那般为了权势奋不顾身的人,便也有我这般认准一人便痴心不改的人,不论以后……如何,我的心都随着这玉佩一起陪伴在你身边。”
如雨手指紧握墨玉递与王应桀,小王爷默默注视着他,既没有开口,也没有伸手。
诺桑的双儿像诺桑的沙漠一样,被烈日灼烫得滚热。他看着王应桀潭水样深幽的眼睛,想到他明明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却又偏偏再三推拒他的表白,说着“不要成为我的噩梦”之类不着边际的话……
他应当也有许多心事吧。
如雨像只小野兽,抱住王应桀的脖子就啃,怒道:“你再不收下,我还亲你!”
王应桀终于笑了,伸手接过他的玉佩,也握住了纤长有力的手:“如雨,若我以后要你去杀人如何?”
如雨心惊,却坚定道:“那便杀个痛快,难不成下了地狱,油锅只炸我一个?”
“哈哈哈哈哈,王子言之有理,小王拜服。”
说罢,将人揽入怀中,再入花丛。
王应桀正美着,忽听耳畔一阵冷笑,扭头瞧见夏醇正站在屋内,一脸漠然地望向他。
“王爷心情不错。”夏醇换下了昨日的朝服,一身素净的白衣十分亮眼,身上还是股子淡淡的清香,和王应桀这种醉鬼完全不同。
“见到阿醇,如何能不好?”小王爷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略将衣服整得体面些,一脸宿醉地倚靠在床边上:“也不晓得昨日是为谁挡酒,头痛得厉害。”
听他如此说,夏醇终于不再故意冷脸,见惯了这人一身风流,犯不着再为了这些事同他生气。夏醇端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解酒汤递过去:“谢过王爷昨日拔刀相助,小的以碗汤相报。”
王应桀张大了嘴。
“做什么?”
“喂我。”王应桀胡搅蛮缠死皮赖脸的样子把夏醇逗笑了,只得舀起一勺热汤为他吹了凉气,再喂到嘴里。越看他越觉得无赖又幼稚,夏醇道:“听皇城人道,王爷为人专横,怎么如今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对旁人专横,在喜欢的人面前万万不敢。”王应桀说得极不害臊,“捧着含着,都怕人家厌恶我,还怎么敢耍脾气?”
夏醇耳尖微红,却还要与王应桀犟嘴:“听来王爷像是受了不少委屈。”
“自然,心里苦得很。”
夏醇笑容温柔明朗,叫看见的人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喝完了汤洗漱一下,我们拜见过诺桑王之后便要回皇城了,莫耽误了时辰。”
“这便要走?”王应桀糊涂脑子,昨夜只记得云雨之事,忘记了正事办妥也应当回皇城复命,路途遥远,又要花上好些日子。
“舍不得便留下吧。”夏醇打趣道,“在哪里游手好闲不都是游手好闲?”
“你舍得?”王应桀问得半真半假,夏醇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回答。
时至今日,两人也算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应桀今日心情实在不错,便痛痛快快地梳洗洁净,同夏醇换了朝服一起进诺桑王城同主人告辞。他其实还藏着点别的心思,昨夜如雨将贴身玉佩相赠,今日告别之时,他便要同诺桑王提亲,带着那个心心念念着他的傻小子一同回皇城。
如雨虽贵为王子,但自小行为出格不守规矩,才识相貌皆不如哥哥,想必诺桑王本也不指望他能继承什么,嫁给王爷也算合适。王应桀盘算得当,却未对旁人说起这件事,优哉游哉地同夏醇一同进了王城,当真是个藏心事的好手。
一进大殿便瞧见如雨正站在诺桑王身边,见他来时也是难掩满面欢喜,随即瞧一眼身边的哥哥,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总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胜言。
胜言王子冷眸低垂,依旧是一副心如明镜却事不关己的态度。便如那生机勃勃的天鹅被人折断了翅膀,只剩下凄苦决绝之美。
忽而抬眼时,与王应桀对在一起,大王子似笑非笑,竟叫阅人无数的王应桀也看不透他。
王应桀与夏醇施礼,告知诺桑王他们要告辞回皇城复命,不日便有赢取的官员到来,请胜言王子静候。
不过礼貌客套,王应桀早已听得倦了,双手插袖,手中握着那枚墨玉,只待时机。
“王爷,王爷。”忽听得清脆的声音唤他,王应桀又看到了胜言面上不明所以的笑容,心下不知为何有许多彷徨,听那胜言道:“王爷应当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吧?”
“是,瞒不过王子。”王应桀取出袖中墨玉,双手奉上,“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