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最高境界,乃是真中带假,假中参真。
悟透此道,谎言可成真话,虚情亦化真意。
真即是假,假亦是真。
御江澜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姿态慵懒:“当然,你若是想留着纪念也无妨,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毕竟男人都是有占有慾的,若是不想让你未来的丈夫不开心,我劝你还是把它扔了比较好。”
“……江澜,你不是说你最爱我吗?”沈清泽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笑容,声音盈满受伤的苦涩,“你明明也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啊……可你为什麽要一直逼我走,甚至还说这种过分的话来伤害我?”
“那全是骗你的,我已经不爱你了。”御江澜扭过头,用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托起下巴,不再注视沈清泽,“我当时之所以那麽说,只是为了稳定你的情绪,不让你出现过激的自残行为而已。”
“……你说谎。”沈清泽哽咽着摇头,“我不相信。”
“不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从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你深爱的、深爱着你的江澜就已经不在了。”御江澜道,“记得我方才说过的吗?我和父亲做了一笔交易,当他准备将承诺兑现的时候,我却阻止了他,并让他不要再插手干涉这件事情。”
不待沈清泽开口,御江澜又继续道:“因为啊,我根本就不打算救你。”
彼时的书房之中,坐在办公椅上的御子殇眉眼含笑,御江澜的行为在他眼中不过是场滑稽的笑话。
“澜澜,你这是想造反了?”
靠坐在书桌上的御江澜神情冷淡,彷佛此刻被数把上膛枪枝直指的不是他:“您承诺过会替我救出沈清泽,但您这一个月的无所作为让我感觉到被欺骗。”
“唉呀,被你发现了。你猜的没错喔,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你救人。”御子殇无视了御江澜指着他脑袋的手枪,倾身向前,环抱住御江澜的腰肢,让自己枕在御江澜的大腿上,轻蔑地嗤笑出声。
“我收到密报,沈清泽在到处探听你的下落。但我舍不得我的好女婿被曚在鼓里,所以知会了他一声。没想到今天早上他就告诉我,他们要带一只调皮的小宠物去私人别墅度假,好好和那只小宠物培养感情。”
察觉到御江澜的呼吸乱了一拍,御子殇笑意更深:“就是不知道,那只小宠物会受到怎样的疼爱呢。”
御江澜歪着脑袋,毫不犹豫地用枪托狠狠砸上御子殇的後肩。同时,一发子弹直接自身後射穿他的右肩。他的右手瞬间脱力地软软垂下,鲜血直涌,握不住的手枪坠至地毯,发出的沉闷声响犹如在讥笑他的无能。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御江澜下手极重,用了近十成的力道。但御子殇只是吃痛地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将御江澜搂得更紧:“那可不行。留下来,没我的允许哪都不准去。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再插手介入你跟他们之间的事情。”
“在那之前,您先把沈清泽从别墅救出来。”御江澜冷淡道,“否则其余免谈。”
“可以喔,等你的伤彻底养好之後,我就立刻动身。”在御江澜看不见的地方,御子殇笑容愈发残忍,是完全的胜券在握,“这个提议如何?”
御江澜正想应声,不料身後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他本能地就要旋身回击,却被御子殇死死禁锢住腰肢,无法挣脱。
冲身上前的数名守卫将御江澜按倒在宽敞的桌面上,双手被迫敞直,牢牢压制,这让他看来就像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乖乖等死,任人宰割。
御子殇在御江澜被制住的同时松开了他,笑意盈盈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发号施令:“动手。”
御江澜不发一语地瞪着御子殇,眸中充满冰冷的憎恨。
另一名黑西服高高举起警棍,用力往御江澜右臂的关节处重重击打下去。
喀啦。
一阵钻心之痛倏然炸开,御江澜瞳孔剧烈震颤,唇瓣翕张,却疼得发不出半丝音节,连下意识蜷起身子逃避痛苦都做不到。
“真是可怜,伤得这麽重,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养好呢。”身为罪魁祸首的御子殇幸灾乐祸地道,“那麽,一言为定罗。”
镇定剂被注射进血管之中,迅猛的倦意袭上脑海,令御江澜逐渐放松绷紧的神经,在意识濒临溃散之际,他感觉到御子殇的手掌覆上他的脸颊,温柔地替他拭去被疼痛渗出的冷汗。
“不过,澜澜可千万别想着带沈清泽逃跑喔。要是让我发现你有这些想法的话……”御子殇的语气暧昧而缱绻,倾吐的话语却是绝对的冷酷与强势,
“我就杀了沈清泽,把他送给研究院解剖。”
此刻的御江澜打了个呵欠,继续编织着谎言:“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因此我在这九个月里对你不闻不问,甚至也没想过回去找你。”
沈清泽愣愣地注视着御江澜的侧颜,泪水不知不觉又溢满了目眶:“……这说不通,既然如此,你那天为什麽会忽然想回家,甚至还把我带回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