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还得从头开始说起。”御江澜往後靠去,让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之中,惬意地将双手枕在脑後,与一旁神情颓丧的沈清泽形成鲜明的对比,“清泽,你还记得我曾经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吗?”
沈清泽沉默地点点头,不断用手背抹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自那之後,我开始断断续续地回想起我的过去。想起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出生在一个什麽样的家庭。”御江澜阖上眼,慢悠悠地回忆道,“一年前,我回到御家寻求父亲的协助,但是他为了报复我当年逃家,所以打电话给王傅川,让那家伙直播你们做爱的画面,甚至还逼我和当时的你进行视讯。”
沈清泽闻言微怔,为什麽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
“你没印象很正常。”似是察觉到沈清泽的疑惑,御江澜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因为在这之前,你被王傅川喂食了过量的春蚕,早就没了自我意识。”
“对不起。”一想到当时的江澜该是何等的难过无助,沈清泽就心疼得难以呼吸,“真的很对不起……”
“清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不清楚你在这九个月里究竟受了什麽样的折磨,才会变得如此卑微怯弱,我也无法体会你的痛苦。”御江澜睁开眼睛,平静地凝望着虚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整件事情错不在你,你没必要一直和我道歉,一味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这样只会让我感到厌烦疲倦。”
而且,你每和我道一次歉……
御江澜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都只会让我更想死。
沈清泽面色霎时惨白,眼泪落得更凶。他连忙咬紧下唇,死死压抑住险些脱口而出的道歉短语,不让它有丝毫机会冲破牙关,脏了御江澜的耳朵。
“说回正题。在那之後,父亲和我作了一笔交易,只要我变回御江澜,他就会帮我,把你从那些人手上救出来。”
“……变回御江澜,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唷,清泽。说来可笑,当初的我虽然一心想救你,却迟迟无法克服恐惧。因为我很害怕,我的人格、情感、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变回御江澜後都会消失殆尽。”御江澜弯起嘴角,“所以这一拖就是三个月,直到在会馆亲眼看见你被他们欺凌的模样,我才终於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麽代价,我都要救你,因此,我重新变回了御江澜。”而後,御江澜止住话语。留给沈清泽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他坐直身体,倾身向前,替自己斟了杯热茶润喉。
沈清泽的视线在御江澜变换姿势後就不曾从对方的腕子移开。
一圈鲜红的印痕烙印在御江澜苍白的腕间,宛若一道艳丽的枷锁,鲜明而夺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痕迹终究会随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
沈清泽漂亮的喉结滚动了下,顿觉有些口乾舌燥,但没关系,终有一天,他会在御江澜这副Jing致美丽的身躯亲手铭刻永远无法消除的印记,让那些觊觎御江澜的家伙睁大眼睛看清楚,御江澜究竟是属於谁的所有物。
谁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
兴许是沈清泽的目光过於狂热,不消片刻就引来了御江澜的侧目。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御江澜确实感受到了那股危险的视线,犹如吐信的毒蛇绞紧他的心脏,令他久违地感到了恐惧,本能地绷紧神经。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御江澜再熟悉不过,是君临於帝国食物链最顶层的猎人──近神者──盯上了他。
在研究院试图向诸神发起叛逆,颠覆神之法则而进行逆神者计画的同时,亦为了创造出最接近神的存在,挑战神之权威,而启动了近神者计画。
御江澜掌握到的情报有限,对近神者这种传说中的怪物也不过略知一二。只知道半个世纪以来,研究院每隔十几年都会制造出一梯近神者,每梯七人,每人天赋、专Jing不同,分别被赋予七宗罪的代号。
近神者被研究院洗脑得非常彻底,就跟国家机器一样,只为帝国而活,直隶於研究院,仅听命於研究院院长一人,纵然是皇帝与王政府也没权限指挥他们。
御江澜就曾遭遇过一名近神者,并留下了不小的心理Yin影面积。
半年前,在白枭一举歼灭三大犯罪集团,一跃升为帝国最凶最恶的组织时,专Jing杀戮的近神者就曾奉研究院之命前往狩猎白枭,杀无赦。
御江澜在创立白枭之时就已安排妥当自己的後事,并早早替白枭的成员分派好了任务,以确保即便自己不幸发生意外,白枭也能遵循他的意志继续行动,代替他守在沈清泽身边,不让那些人渣再有机会接近沈清泽。
白枭成员人均法外狂徒,只为自己而活,行事杀伐果断,不受法律道德约束,不畏强权霸道,亦不存在任何能够威胁、收买他们的事物,对御江澜有着绝对忠诚,作为沈清泽的保镳再适合不过。
因此,在被那名近神者轻轻松松杀了一半成员後,御江澜果断留下殿後,拖延其他幸存成员的逃跑时间。
这场厮杀毫无悬念地以单方面的辗压宣告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