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妹妹来时想让我问问你,你可曾与一位姓言的小姐论过婚嫁么?”
陆南台怔了怔,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有这么一个人来,道:“确有一位言小姐,名字叫作言祈雪,但那只是一提,如今我离了陆家,那些自然也就不算数了。”
方致只是替方成烟询问此事,并无多余的好奇,因此得到回答,就没有追问,与陆南台简短地告别,便也往山下去了。
陆南台并没有将言祈雪的事放在心上,拿钥匙开了门,在陈公馆里寻了个卧房,安然睡下。
第二日清早,陆南台养好了Jing神,在陈公馆四处闲看。这个公馆他曾经来过两次,那两次虽然能见到陈以蘅,却没有现在孤身一人令他安心。
陈以蘅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陆南台只在陈公馆住了半个月,便有些耐不住性子,向方致打了一通电话。
方致在经济署任职,对战争虽不是了如指掌,但却比陆南台强上许多。他既已知晓了陈陆二人的关系,便没有隐瞒,如实告诉了陆南台:“政府说要剿赤,以蘅月前才领兵去了,这仗要打很久,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不过听说他的师长很看重他,应当不会出什么危险。”
陆南台沉默良久,低声道:“好,多谢方先生告知了。”
☆、岁暮Yin阳
自与方致了解到陈以蘅的事后,陆南台便不肯在陈公馆安静地等着陈以蘅的归来。他在一个黄昏叩响了段于野在中大的寓舍房门。
段于野虽然自言马齿徒增,却与军界的人有所联系。陆南台隐约知晓此事,但那时此事与他并不相干,因此也不理论。
可如今他有求于人,是以又想起这桩事来,且将姿态放得很低。
段于野并没有为难他,也没有因为他不愿从事研究所的工作而感到遗憾,只就事论事地问:“你想在军队里任职,那你找一个什么工作呢?”
陆南台垂眼想了想,道:“找一个文职吧。我想去陈以蘅的部队。”
段于野一怔,神色有些莫名:“你是为了陈以蘅么?”
陆南台闻言,斟酌了一瞬,将话隐了一半道:“我原本就想要从军的,只是我家里的父兄担心,因此要我寻一个故交照看。”
段于野知道此事,默然不语了良久,道:“南台,我有一言相告,你要从军,最好离陈以蘅远些。”
陆南台心中一动,笑道:“怎么,难道老师也觉得我应当独立,不该依靠友人么?”
段于野犹豫不决,末尾并不回答。
陆南台欠好奇,便没有多问,得了段于野的应答,遂与他告辞。
想来这原本也不是一件难事,今年军队发展较快,学生却也少见,段于野不久之后,就回复了陆南台,要他在白门等待,等年后,他就能去部队报道了。
陆南台纵然放心不下陈以蘅,却也一时无法可想,只得向段于野道谢,继续在陈公馆等待。
很快就到了年底,陆南台在白门除了中大校园里的故交,并无亲友可访,因此在初一的那天,告别段于野之后就回了陈公馆。
初二那天一早,陆南台就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的动静,不由怔了怔。自从他住在陈公馆,一向没有外人来访,今日又是初二,更不应当有人来,因此他穿戴整齐出门,尚且存了几分疑惑,等看到门外的人之后,便更是惊诧。
门外是一个女人,女人面目清丽,眉宇间却有忧色。她看见出门来的是陆南台,有些疑惑,道:“你是谁?怎么住在我二哥这里?我二哥呢?”
陆南台这才反应过来,门外的女人当是陈以蘅的三妹,陈家的三小姐陈以琬,便立时打开了门,迟疑着答道:“令兄去打仗了,前几个月走的。”
陈以琬进了客厅,将带来的年货放在地上,才望着陆南台,疑惑道:“我不认得你,你是二哥的朋友么?”
陆南台犹豫了一下,没有如实说明,微笑着将适才自己沏好的龙井向她推了推:“我权且算是令兄的朋友吧,因为年前回国没有事做,来给令兄看房子的。”
陈以琬仍旧疑惑,却很温和道:“不知怎么称呼?”
陆南台道:“我叫陆南台。”
陈以琬闻言怔了怔,垂眼思索了片刻,十分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温和却疏远的面目忽而变得恍若月下抽枝的百合般清雅可敬。
她抿唇一笑,接过了茶盅:“原来是我二哥的恋人,不想我还有机会见到本人。”
这话实在陆南台的意料之外,陈以琬见他意外的模样,忽而笑了,从进门起便不曾彻底散去的忧色终于一扫而空,为他释疑道:“我二哥一直同我写信,言及近况,也将你们的事告诉我了,只是我没有同你会过面,因此没有认出来。”
陆南台自己与亲缘一道上缺乏缘分,又听闻陈以蘅早年是被父亲赶出家门来的,后来还亲自枪毙了大哥陈以芷,遂有些推己及人地以为他同自己一样,如非意外,与同性相恋的事永不会对人讲起。可却没想过,他这个恋人竟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