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呃……你只是……喜欢过?不对吧,顾随,你是不是仍……”
“嗯……”
“时安,你没说错。”顾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嘲道:“我……是不是挺没用?挺无可救药的?”
“顾随……”阮时安摸摸鼻子,似在考虑措辞,“嗯,我是感觉你俩不一样,沈周对你太特别了。”
“切!”他哼笑道:“表现那么明显,生怕人不知道。”
“若这么说,他应该也喜欢你。顾随,我觉得他也喜欢你。”这次是个肯定句,阮时安的语气近乎笃定。
“我看的出来,他今晚一举一动都不正常,当然,你也是。”他补充道。
“但是,顾随,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有两句话要说。”
他换上专业的态度,“无论你是余情未了,还是旧情难忘,我劝你都想开点,别这么拧巴着和自己较劲,你忘了脖子上那疤怎么来的?都这样了还这么死心眼儿。”
“要我说,不如干脆点……”
“叮铃铃!”刺耳的手机铃回荡在安静车厢内。
“喂?什么事?”阮医生接起电话,“什么?主任呢?”
“赶紧联系胸外,让他们派人过来!”
“上呼吸机,静脉插管,心脏按压!对,别停!”
“人有没有哮喘史?”
“挂挂挂!挂上!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多巴酚丁胺全上!我马上来,等我!”
“怎么了?”阮时安挂断电话,顾随问他。
他来不及细说,匆匆打开对侧车门,“不好意思,顾随,你可能要自己回去了,院里来个紧急病人,甲状腺危象,正在抢救,主任不在,我必须过去!抱歉,你自己回去,到家给我信息!”
“哦,我没事,你快去!不用担心我。”顾随忙道。
“嗯!”阮时安一点头,一拉手刹,一脚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迅速消失在视线尽头。顾随看了会儿才慢慢往路口走。
“小随……”
有人唤他,一辆银灰色轿车不急不慢跟在身后两三米,双跳一直闪着。
“小随,是我!”沈周探出脑袋,高声道:“我送你吧。”
顾随充耳不闻,步履不停。一阵刹车声传来,然后是开门、关门,他的手在下一秒被人攥住。
“我送你吧,顾随。天晚了,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路口车那么多。”顾随不知同谁较劲,用力拧动手腕想要挣脱。
“小随!”这次,他被人搂住了,从后面按进怀里,“听话,让我送你。”
“就这一次。听话……”
鬼才信你!顾随嗤之以鼻,身子却慢慢柔软下来。
“你嗓子怎么了?”上车前,沈周突然问。
“什么怎么了?”顾随自行拉开车门坐进去,扣好安全带。
“有点低沉,你以前讲话不是这样的。”沈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
又叫他听出来了,顾随心下一凛,把头调开。沈周没说错,他的嗓子已不复往日清亮,喉返神经到底是伤了,有肿瘤的关系,也有手术的关系,万幸声带没事。
其实,这已经算好的了,毕竟是脖子开刀,嗓音低哑不过是最普通的代价。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大不了。”顾随搪塞他:“天有点冷,喉咙不太舒服。”
“那你回去多喝水,不然用点药。”
“嗯……”他心知没用,嘴上仍应着。
晚九点,十月末的N市愈来愈冷,寒气沁骨,也许是切除部分甲状腺腺叶的关系,车载空调的热风令他昏昏欲睡,越来越不能思考,困意浪一样拍上来,不过片刻功夫,人已歪着脑袋睡着。
沈周是在一个十字路口注意到的。顾随睡得正香,眉头舒展,面颊薄红,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Yin影,嘴唇微张,呼吸绵长,半个下巴埋在厚实的围巾里,堪堪遮住小半张脸,手套褪下了,安静置于膝上,整个人显得特别可亲,哪有睁眼时半分冷漠样子。
他近乎贪婪地凑近,不加掩饰地盯着。太想他了,一千多日夜,若再不相见恐是这人的一颦一笑都要忘光,他动起来什么模样都快记不清,相片看久了连回忆也一齐静止。
除去机场的重逢,他们只见了今晚一面。
同以前不同,现在的沈周已没有太多合理机会靠近顾随。
一分钟的红灯间隙,他看得入神,时间仿佛停滞下来。
他小心探出手想摸一摸顾随柔软的额发和微红的脸颊,胸口的鼓噪频率几乎与信号灯上的数字跳动频率合二为一。
忽然,有尖锐的喇叭声破空传来,身侧的顾随不安地动了动,沈周忙收回手,重新发动车子,平稳地向市区驶去。
一路他都在思考一件事,要将顾随送去哪里,回家,酒店,还是自己那儿?
莫名的占有欲在心底蠢蠢欲动,不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