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回答:“没有中文吗?”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仿佛从天而降的是自己出生二十多年所遇到过最大的难题。以前,身边人有在意过他的昵称吗?搜刮脑海找不到类似的记忆。秦伶忠是一个符号,只要有钱就可以了,只要是他父亲的儿子就可以。
“没有就算了,以后我还是叫你的大名吧。”秀秀的目光坦诚到令人颤抖,他望着他,毫无保留,真挚而纯净,“秦伶忠,你可以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只知道在那一刻,心里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他好像被当成了很重要的人,而且,这种认可似乎变成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得知他要去苏飞宇的家长会,第一个提出异议的就是苏实真。
她先是带着笑确认了一遍,当明白事情已经决定后,她就收敛了笑容,缓慢地说:“我也要去。”
“哪有人家长会去两个人的……”苏飞宇不高兴。
苏实真低下头,声音轻轻的,但一点没打算让步:“反正我要陪他去。”
走在乡间平坦的道路上,苏实真给秦伶忠扣好最顶端的纽扣。虽然他感觉这样自己会显得有点傻,但还是随她摆弄,只要她开心就好。
“到时候我们就说是秀秀的爸爸妈妈吧。”她喜滋滋地提议。
他也笑,不由自主把手伸到背后:“年龄对不上吧。”
“你是真的不喜欢孩子吧,”她低下头,忽然间自言自语说,“没关系。我会自己养一个的。”
事实上,秦伶忠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他望着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们可以一起——”
“一起?”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还没来得及补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有人大喊:“苏实真!”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时,苏实真也转过身,睁大眼睛微笑,和那名女性握住彼此的手,打闹似的转了一圈。
苏飞宇的班主任是苏实真以前高中时的同学,考上师范大学,毕业后就回老家当了老师。两个人老同学重逢,打过招呼,对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秦伶忠,一脸“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用手肘推苏实真:“听人说你找了个傻子,没想到这么帅。但是帅也不能当饭吃吧——”
苏实真微微一笑,故意开玩笑:“我偷电动车养他。”
她们笑了一通,秦伶忠本人却浑然不觉。他穿着苏实真随便从附近商场买来的衣服,却一点也不掉价,乍一眼看,至多是来乡下录《变形记》的有钱人家少爷,令人感慨贵气还是得从小培养。他专心致志在看秀秀的成绩单,等进了教室,甚至还凑到她耳边评论:“有点偏科啊。”
座位只有一个,又是小学生尺寸的桌椅。他们是最后一排,秦伶忠示意苏实真坐,自己则站在后边。放眼望去,他俩可以说是相当显眼,加上苏飞宇成绩是全班第一,被老师点名,又不得已多经受了几次注目礼。
到了最后,老同学还想叫苏实真去她家吃饭:“我老公一听说你在,高兴得多买了好几道菜!”
面对给自己戴绿帽子还十分兴高采烈的旧友,苏实真笑得有点尴尬:“那他太客气了。”
“没办法嘛,”过去的同学叉着腰,坦坦荡荡道,“那时候哪个男同学没喜欢过你啊。”
在一旁等了一阵,秦伶忠一了百了地伸出手,不容分说把苏实真拽到身旁,搂着她主动赔笑:“不好意思,家里猪才断nai。这几天赶着做疫苗。”
而对方当即一脸恍然大悟,拍着他的肩表示理解,当即放行。
一直到走出校门外,苏实真才模模糊糊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你适应得挺快嘛。”
“嗯,”秦伶忠也不谦虚,“每天闲得慌,翻了翻家里那些养殖书。”
中午之前,他们步行回去。
行至中途,一辆巴士停到路旁。车门打开,有人匆匆忙忙地跳下,直奔他们而来。苏实真抬头,笑容上泛,先打招呼:“黎旭!”
秦伶忠也认出他来,即便没直接见过面,但他曾经试图插手过这个陌生人的职业生涯。
苏黎旭还是那副习惯性板着脸的模样,只朝苏实真点点头,好像没看到秦伶忠似的:“丹青姐呢?”
后头的巴士还没走,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又下来一个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
周语诗在心里骂了成千上万遍,却还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崩溃喷涌而出。
田园里的紫云英悉数消失,如今已经是结果的季节。田垄上偶尔有忙活的影子,犬吠声听起来很遥远。周语诗头昏眼花地回过头,巴士扬长而去,留下一片尾气。
路边有三个人在看这边。
她心里没好气,闷声不响暗骂“看什么看,没看过明星啊”。虽然说现在她已经完全和明星沾不上边,早就没戏可演,经纪人早就去负责更年轻、更漂亮的后起之秀。经济上也捉襟见肘,人际关系更是一团乱麻,连想找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