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见多不怪,普通常人对修仙一事也是津津乐道,此时城内最华丽气派的酒楼里,正有一位说书人在讲着几年前的飞升者——付遥夜。
“……青衡山山门之下, 却听闻百鸟啼鸣, 江涛不绝, 雪原之下的魔物也是吼叫不断;魔尊焦正青还未再出手——”说书的先生一身旧色长布衫, 头发灰白,一拍惊堂木,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料得付遥夜竟在当下的险境飞升了!”
底下听众听的入迷, 有人高声问道:“那付遥夜不也是魔修吗?”
“虽说付遥夜也是个魔修,但他毕竟是青衡山出来的弟子呀, 而且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说书人捋了捋胡子,又道:“反而助正道铲除了魔修,正如剑尊尧甄真人一般;如此丰功伟绩,他不飞升,那众多修士怕都是没资格飞升了。”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用饭的时辰, 一楼的大厅内坐的人都是来这喝茶吃点心,听听话本。二楼的雅座中,有一位面容俊朗的蓝衣公子掀开了珠帘,扬手喊来小二:“来壶碧螺春。”
他桌上放着佩剑,对面坐着一位带着帷帽的白衣男子,看起来也是个修士,正扶着雕花栏杆往楼下看去。
萧见远随他的视线看去,忍不住轻笑起来。
那底下的听众听了说书人刚刚的话本,接着就讨论了起来,那些个道家仙门在他们口中仿佛都是左右的邻居街坊,好像对那些事情都清楚的很,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魔修飞升,闻所未闻!”
“嗨,魔修哪能飞升,若要我说,那付遥夜一直都没入魔,是被诬陷的!”
“非也,我听说他早就入了魔,要不然青衡山怎么能将他逐出山门呢?”
“欸,既然付遥夜已经飞升,那青衡山可不是要后悔死?”
“……”
萧见远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事情众仙门并没有阻拦传播,但他也没想到民间竟然能把付遥夜写了好几本话本,听着话本对付遥夜的各种编纂,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今付遥夜飞升已有数年,他经灵气与魔息同时破境,实数修真界第一人。按往先飞升者的经历,是立刻要飞升去上界的,但众人不会想道他们听的话本里的人物,此刻就在二楼里坐着。
“来啦客官,您的茶。”
小二将两个Jing致的茶杯摆上木桌,提起茶壶将茶续上,萧见远脸上还带着笑意,朝他道了声谢,引得小二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他们是城中最大的酒楼,他在这儿也见过不少的修士,可还头一次见到如此俊俏的修仙者。
杯中的茶水渐满,那遮住了面容的白衣修士用手指不轻不重的叩了叩桌,小二立刻晃过来神,连忙提起茶壶,这才没使茶水溢出杯外。
“真、真是对不住。”那小二赔笑道:“仙人风姿出众,没见过世面,一时看呆了。”
萧见远轻笑一声,道:“无事。”
他顿了顿,又道:“再来份你们店的招牌点心罢,要甜口的。”
“行嘞!”小二立刻跑下楼,端上来一盘龙须酥:“客官来尝尝,这就是我们店的招牌,别说我们这些俗人,隔壁凌霄宗的长老也时常来吃……”
等那小二离开,付遥夜随手下了道禁制,才掀起遮挡了面容的帷帽,喝了口茶,低垂着眼看向琥珀色的茶水,语气不轻不重:“我看师兄也得给自己买来一顶帷帽了。”
他说这话语气实在是平静,萧见远却能从这里听出来些酸味来。
他无奈笑着,捏了块糕点,递到付遥夜嘴边:“平江府好像不怎么卖松子糖……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付遥夜掀了掀眼帘,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低头就着咬了一口,而等萧见远想收回手时,却又被他抓着手不放开了。
萧见远笑着问:“甜吗?”
付遥夜握着他的手,细嚼慢咽地吃了那块糕点,点了点头,又道:“明明大典在后日,我就说后日再来,师兄非要那么着急赶着提前几日到,结果又进不了山门。”
“我已经传信让苏百慕来接我们了。”萧见远道:“那可是紫鸢的合籍典礼,当日到场也太不好看,”
“再说我也许久没见到苏百慕他们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失言,果然付遥夜又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说话了。
萧见远只好晃了晃被他握着手腕的手,低声道:“手都酸了,松开。”
付遥夜又立刻道:“那我给师兄揉揉。”
萧见远:“……”
等二人出了酒楼时,身后酒楼里说书人换了本话本,还在继续:“……上回我们说道付遥夜被逐出了青衡山,那便不得不提同他一起下山的师兄……”
萧见远一身蓝色宽袖道袍,天疏负在身后,他身旁的付遥夜一袭白衣,手中还提着一包糕点,他头带幂离,薄纱晃动间依稀能窥见几分容貌。
两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偶尔在小贩的摊前停留,人来人往,牵着手也无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