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池林担心了一晚上,池林连实话都不愿意告诉他。
但看着池林这么虚弱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只能自己咬着牙,把委屈往肚里吞。
樊山誉都不知道怎么办,他肚子咕噜噜地叫,池林靠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在想啥。
咕噜到第二遍的时候,池林终于抬起头,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起来去给他做饭。
填饱肚子他俩二话不说,换个衣服直接钻进被窝。池林先给公司打了个电话,樊山誉果然没记得请假,今早他还有个成人班,临时临头根本找不到教练,底下一个教游泳的大哥上来给他代的班。
池林请了两人份的假,躺下的时候樊山誉已经睡着了,手紧紧牵着他。樊山誉让被子挪动的动静吵醒,贴过来抱住池林,脑袋拱着人肩窝,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
池林两手抱着他,补了好几个轻柔的吻。
太久没生病的人,病一来就好得慢。池林退了烧,后头几天脸色都很差,每天上课都有小朋友问他,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池林很招小朋友们喜欢,虽然他不太爱说话,可小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到他身边也安静了。有时候就围着钢琴听他弹,看见樊山誉来了,还要冲他“嘘”。
意思是别打断池林。
樊山誉早习惯了,包往凳子上一放,等池林弹琴。
他和别的几个老师弹的都不一样,要下班的这个点,窗外橘红色的夕阳慷慨地洒满整间屋子,他半边沐浴在暖阳下,睫毛与发丝晶莹得近乎透明。
明明钢琴声缓缓流淌着,樊山誉却觉得整间琴房都安静了。从好动的小朋友们,到被空调风吹动的琴谱页,池林的发丝在脸颊上轻扫,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像一只缓缓转动的无声八音盒。
他从没觉得池林这么漂亮,无关于他的外表,钢琴前的池林自成一个世界。琴音所到之处都会随着他静下心来,不知不觉间呼吸都放慢了。樊山誉注视着他,手机拿在手上,悄悄点开录像。
一回神已经弹完了,池林站起身,从鼓掌的小朋友堆里站起来,蹲在樊山誉面前。
“拍我呢?”池林笑着面对镜头,大大方方打招呼,“hi,我是池林。”
樊山誉关了录像,包一背,幺着人就走了。正在下班点,电梯里挤满了人,樊山誉一只手护着池林,两人挤进左边的角落里,周围稍一不注意就要挨上,樊山誉稍微一瞄,就能看见边上小姑娘的发旋。
还挺小只的。
池林摸过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食指。他什么话都没说,人群吵吵嚷嚷,打电话和絮絮碎语钻进耳朵里,但樊山誉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很久没有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了,像是大学里逃课约会的俩学生,被门禁卡着出不去,只好在图书馆里呆了一个下午。池林头发还没解,他伸手把发绳取下来,顺手戴在自己腕上。
“鸽子汤没吃完,回去热一下,你帮我吃点儿。”池林甩了甩头发,“明天休息,出去开个荤。吃火锅怎么样?”
“明天给庄哥还半天班,”樊山誉摁上关门键,电梯里已经松了,剩下几个人去地下停车场,“你早上睡个懒觉,中午过来接我?”
“好啊。”池林答应,掏出手机准备改闹钟,却看见了一条消息。
樊山誉悄悄把视频给他传过来了。
第33章 前程
餐厅一边玻璃挨着海湾,向北门眺望,X市的城市天际线拔地而起,海鸟停在一艘艘游艇渡轮上,环城路边的棕榈林在日光中闪闪发亮。
池林出神地望着外面,菜上桌了他都没察觉,樊山誉叫了他好几声,帮他把才上桌的意面拌开。
“林林,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呆家里考公,赶着我还没满二十五周岁,考警察。”
樊山誉一手把盘子递过来,池林两手接着,拿起叉子。
“行,别的我来,你好好考。”池林叉着西兰花,摆在盘子边上,转起来面条送进嘴里。
樊山誉抬眼瞧他,拿手拎开自己面上盖的蟹壳:“林林,你今年生日想要点啥?”
樊山誉说到做到,每个月给他买个小蛋糕,还会附带个小物件,上个月是块金属壳Zippo,上上个月是只小猫钥匙扣。
他不抽烟了,樊山誉说这打火机放家里,万一停电拿来点蜡烛。
“表吧。”池林说,“运动表就行,机械表盘冰得很。”
这就把价格限制在了千元以下,樊山誉再怎么挑,也不至于太破费。
樊山誉小学中学,生日礼物收是大几千的航模球鞋,大学他爸给他买了那辆招摇的车,被樊姨念叨了两个月。
他从小在这些方面没短过,明里暗里的关心从来也不缺,所以能长成这么个没心眼儿的模样。所有的心酸厌恶一转眼就能忘了,爱却会爱很久。
他这份赤忱是不知道多少人有意无意保下来的,池林也舍不得让他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
东升的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