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冉想到这儿心里越发酸涩,为弘历、也为胤禛,更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明冉压下心头涩意,闭了闭眼,才重新说道:“父子天性,他自是疼你,你也要乖乖听话,我们元寿是男子汉,总不能跟额娘一样终日在这后宅里度日吧,男孩子要成才总离不开阿玛教导的,更何况,你阿玛不论学识见地还是人品气度都是一顶一的,你跟着他多学多看总是好的。”
弘历受教地点点头,由故作天真的抱怨道:“额娘教训的是,可儿子还是喜欢阿玛在东院时的样子,阿玛来书房考教功课时,儿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定是你这个小淘气包没好好温书的缘故吧。”明冉笑着说道。
弘历也跟着笑了起来,“儿子读书很用心的,将来还要教导弟弟呢。”
明冉欣慰地笑了笑,就听弘历继续说道:“儿子觉得自己比三哥幸运,还能见到阿玛私下的一面,有额娘在,咱们才是一家人,儿子才能不至于和阿玛疏远的比近臣还不如。”
明冉闻言皱了皱眉,她明白弘历说的是实情,但就因为是实情才更让她揪心。
若说父子亲缘,弘历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不仅因为他曾在自己与胤禛最和睦的时光里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更因为此时的胤禛还只是亲王。
光是父子间的礼数就让孩子不敢轻易靠近父亲,往后再掺和上君臣之礼...
明冉越想越觉得担忧,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弘历的手背,“你要是不想自己去前院就算了,晚膳时喊阿玛来咱们这儿用饭就是了,但这种话切勿对旁人提起,额娘也不想再听见第二遍了好吗?”
弘历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吃了些果子才起身告辞,出门时他回头望了望明冉,见她正侧头查看剩下的果子,弘历直到下次再来时,这些果子就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盘中了。
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房间,其实他对明冉说的话,一是为了提醒,二来也是有心试探。
若福晋够聪明大可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下去,只让他更加畏惧阿玛,连近前都不敢更不用提什么父慈子孝了。
甚至还可以私下里把自己这份意思不经意间透露阿玛,怯懦、离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将来国祚传承,阿玛也必不会考虑一个胆小又自小与自己不亲的阿哥。
弘历很善观察人心,再加上明冉打心里当他是孩子,在他面前少有掩饰。所以他能看出,福晋对于府上的日后光景,并不会完全没有概念的。
毕竟如今还在朝的几位皇子中,综合年纪爵位、能力声望,自家阿玛的优势已经相当明显了。福晋也不像旁人家的内宅夫人完全不闻朝事,不知是不是阿玛有意教养过,福晋对朝中形势很敏锐甚至常常有自己的见解,Jing准程度常常让他这个知晓后事的人感到心惊。
明冉完全没察觉到弘历试探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说法自己纠结了半天,她在现代时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孩子强留一段婚姻,如今算是把其中酸楚体会了个遍。
而且不管她心中怎么想,她与两个孩子的荣华富贵乃至身家性命确确实实是系在胤禛一身了,她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执拗而毁了两个孩子。
想到这儿明冉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已不见了之前的郁气和犹疑,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离晚膳还有段时间,明冉遣了管事的奴才去前院请人,她倒不担心胤禛会不来,他本不是赌气的人,更何况还要观着弘历这一层。
请人的太监刚走,明冉就坐到了妆镜前,打开首饰匣子,仔细挑选起来。
“主子好久没这么仔细打扮了。”甘草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边把一对羊脂玉的耳坠往她耳边比一边笑着说道。
半夏听后表情一僵,暗骂甘草不会说话,这不是找福晋心里难受呢吗。
抬头却见明冉丝毫没受影响,反而笑盈盈地问道:“是啊,你看是这羊脂玉的好看还是那对红宝石的好看?”
甘草歪着头想了想,实诚地答道:“嗯...奴婢说不好,主子肤白戴玉色的通透戴红色的明艳,各有各的好。”
明冉笑的更开心了,眉眼弯弯的样子看得下人们都不由得有些发痴。
要不人说相由心生,这些天来福晋终日恹恹的,再好的皮相脸上没半分喜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倒叫人忘了以前的惊艳绝lun了。
“还是甘草会说话,就选白玉的吧,在家里无需太过张扬,这玉质地真好,还是爷送来的吧,他还没见我戴过呢,可巧今儿戴给爷看看,问问他好不好看?”
说着将耳环戴上,又选了一支玉钗作配,上了妆换了衣裳又亲自盯了一遍菜色,才安心坐在桌边等待。
看似一派和谐,俨然一位一心惦念夫君的贤惠福晋,明冉想,的确现在的她和那些熟读女德、大度贤良的福晋们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了...
第75章 大病
胤禛一进门, 明冉便迎了上来盈盈下拜,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赤红的玛瑙耳坠衬得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