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柔常常看见太子沐浴更衣仍在处理事物,与她悠闲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每每看见太子工作狂的奋斗之魂熊熊燃烧时,时九柔都落下了惭愧而满足的眼泪。
傍晚太子回来更衣时,提前投喂了时九柔一回鱼食。
时九柔正要送别她的主人兼正头老板,却见太子略一沉思,念了什么口诀,一圈幽蓝色的火焰环绕住琉璃鱼缸的,半点不见灼热,火焰渐渐稀薄至透明,融在了琉璃鱼缸上一般。
“等孤回来。”
还未等时九柔反应过来,太子已在时九柔一脸懵然中离开了寝殿。
后知后觉的时九柔打了个颤,她日日与太子朝夕相处,对于太子低语时的嗓音仍不能免疫。
时九柔忽然有些不安地游来游去,她对太子的法术能力有所了解。
因他是皇族嫡脉中的佼佼者,先天命脉中克水不能修习水系幻术,他的火系幻术要较普通修火修士更为Jing纯。
方才那一式是一道火符,如果有人想伸到琉璃鱼缸中去取出时九柔,便要被烧伤,那火符会留下一个深刻的印子在那人手腕上,太子能循着火符追去。
时九柔有点感动,心想太子的心肠还挺软,知道今夜宫中人多杂乱,特意给她留了个护身符。
不枉她给他做了一个多月的鱼宠。
时九柔咕嘟咕嘟吐了个大大的泡泡,在上面用灵气勾勒个太子模样的小人,嘿嘿一笑。
……
已到宴会大殿的太子面色冷淡如水,他端坐在皇帝与皇后的位置下首第一处,身姿修长如玉竹,雍容的补服迎合映衬他高位者不怒自威的仪容,生人勿进的疏离气质此刻亦带着震慑的凌厉之意。
众人还在等候帝后莅临,场上唯他最为尊贵。
太子目光扫过另一侧女眷,落在凌绮雯身上半息之久,又挪开视线。
他这一个月一直在留意镇海将军府的账务与流水。
暗线回禀近日将军府中丹药与海鱼的支出较往日多了许多,丹药好说,因为凌绮雯告病,但海鱼是为何?
太子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难道凌绮雯想另寻一条要化妖的璃曼美人鱼么,那可是不易。
当初,太子对凌绮雯格外上心,便是因为他从凌绮雯一手庖鱼术中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想知道凌家在密谋着什么,才救下时九柔的。
他看得出来,凌绮雯对时九柔的渴求,也了解凌绮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格。
至于时九柔神奇之处,太子在近来的相处之下已经明白,对于时九柔几乎可算预知未来的灵敏直觉,他深以为然。
今夜他调开了东宫的守卫,如果凌家够跋扈,凌绮雯或许会试试看也说不准,而他的火符最克水系幻术。
时九柔,自然是不能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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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皇后小鎏氏携手走入大殿,群臣跪地高呼,待两人落座,众人才起身。
随着皇帝抬手,内侍大总管立刻吩咐宫人传菜,宴厅大殿四周宫人鱼贯而入,流水一般的Jing致菜肴一道接着一道摆在诸人面前的小几上。
殿上坐着的主要是皇亲国戚与重要的近臣并各国使臣,男女因无大防,凌绮雯也坐在殿上。
“赐御酒——”皇帝率先端起酒盏,内侍大总管高喝一声,下座众人才敢端起酒盏。
皇帝龙体欠佳的消息早传了出去,早朝上他多是看传音镜听政,许多繁杂的活都移手太子,只需他过目落定。
荥瀚国的使者这次顶重要的任务就是看看皇帝身体如何,若是不行了,他们也要早做准备,但这样看来皇帝状态并没有传言中那般糟糕,仍是康健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将酒一饮而尽。
太子举起酒盏时,与小鎏氏有片刻对视。
小鎏氏鼓励地看他一眼,她曾在这个月里透出口风,有意在万寿节上开口为太子与凌绮雯求陛下一个恩典,为两人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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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当时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小鎏氏误以为他乐意。
一巡赐酒后,姬乐宫中掌乐的女官带着伶人于殿中奏乐,众人便开始赏乐用膳,无人留意凌绮雯身边的侍女方才消失了片刻。
丹姝脸色苍白,跪在凌绮雯身侧,与她低声道。
“奴婢未能成功,姑娘……太子居然下了火符,幸而奴婢机灵没有去取,不然现在咱们就暴露了。”
她将方才偷入东宫盗鱼未遂一事禀告给凌绮雯,所幸她修金系幻术,火克金,修金者天然对火敏感畏惧,她的灵觉警示了她。
若是姑娘今日遣的凌家死卫,八成就要被发现了。那可是什么都没了,丹姝心中后怕。
凌绮雯抬袖装作饮酒,将自己慌乱的神色遮住。
她咬了咬朱唇,声音很轻地对丹姝道:“你看我说什么,这鱼与我天生相克,若暗着不成,就明着来。有她在一日,我与太子就不能成。”
凌绮雯眯起眼睛,唇齿相磕,顿觉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