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些男人不值得,与我走吧。
赵胥倾身凑在她的耳边,隔着她捂住耳朵的手,轻轻声,呼吸落在她的手背,徐徐道:我能给你的更多哦。
春晓放下手,一把将她推开。
原著大纲里并没有出现这个角色,不过按照一般的惯例,这个女主的妹妹,多半是要和她争夺皇位的,要么是在造反过程中两人反目,要么是在造反成功后,分赃不均,再造她一次反。
春晓冷冷看着她:出去。
赵胥一身夜行玄衣,唇间含着笑,被斥咄也不恼。
她的眸光在灯下有些晃亮,弯着唇,后退两步,当真翻窗走了。
春晓跑到窗前,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灵活的身影飞檐走壁,月下如一只鸟影,轻巧地掠过坊屋。
看不出来,还是个高手。
果然能造反的各个都是人才吗?
春晓有些醉意,却并不困,她想起自己很久没有交稿了,乍然暴富,现在的她已经不靠写话本维持生计了。
但身为一个有良心,有格调的作者,春晓没有就此弃坑,她将灯花剪了剪,铺纸研磨,开始继续写她的王女缠情,她打算今晚将这个话本子完结。
剧情进展得越来越快,都有反贼党首来撺掇她造反了,这个世界已经不能留了,她要尽快想一个法子脱离出去。
第二天早上,春晓去书斋交了稿子,将稿费随意塞进自己荷包,在大街上站了一会,转脚走向贺家。并不是她现在的宅邸,而是贺岱的房子,她从狗洞钻了进去,回到了自己住了十七年的小破院子。
破院子在她成婚后,便封了起来,这种偏僻的小院落,封了两个月,院子里便被落叶堆满了。
树叶还是青翠的,地上的枯叶不知从何而来,大概即便是春天,也会有枯朽的落叶吧。
她坐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静静看着屋顶,十七年的时间,她身处其中,是一天一天一刻一刻度过的。而在任务世界的这些年,这些时间,都是她亲身经历。
这么多的光Yin里,她遇到了无数的人,那些剧情人物像是磅礴的河水,不断地冲刷过立在河中的她,河水呼啸淌远,而源源不断的活水,又从远方再次冲刷到她身上,带着头破血流一往无悔的气势。
她忽然折了一根小树枝,开始在树下刨土,刨了好几个坑,才算是挖到东西。
这是一个木盒,不值钱的杂木,已经被泥土中的微生物蛀空了,上面挂着的小锁也锈迹斑斑摇摇欲坠,春晓没有找钥匙,她徒手便将破旧的小盒子掰开了。
盒子中是一团布包,鸦青色的棉麻布料,在地上展开,露出了里面零零散散的小玩意。
发霉的糖葫芦,缺胳膊的木头人,一朵褪色的绢花,浑浊的兔子玉石,木簪子,一本千字文,还有十几个铜板。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不是她埋的,而是另一个小呆瓜埋的。
七岁那年的冬夜,她在冬青巷捡回了一个差点冻死的小乞丐,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孩,共享了这间小破院子。
时人学子常常称赞名士,希望得到名士的垂青提拔,而科举出仕,位列右相的柳觊绸便是这些学子的榜样,他们渴望成为下一个柳觊绸,实现从寒门到封侯拜相的转变,更渴望得到他的提携。
是以,时下称颂柳相的辞赋层出不穷。
其中,广为流传的一篇赋文里,他们形容柳觊绸,是凭风玉琢的皑皑云虚郎。
无法接受柳觊绸男子之身入仕,搅弄乾坤的女学子们,将他捧上了神性的地位,仿佛如此,便能够接受了。
而她们怎么会想到,这位皑皑云虚郎,幼时是怎样一个灰扑扑的丑小鸭。
柳觊绸刚被春晓捡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全身上下,脸上手上脚上,甚至头皮上,都长满了红红的冻疮,有的地方都破溃,流出了黄色的脓水。
彼时春晓从皇子府逃出来,身上还有些钱财,那些钱最后都花在了医馆里。
花了半年的时间,她才将这个脏兮兮的小花猫养得可以入眼。
小乞丐性格腼腆又沉默,他的腿被马踩断了,大半年都是躺在床上,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春晓跑来跑去。
他没有名字,因为捡到他的地方,有一条柳堤,所以春晓给他起名叫阿柳。
阿柳是个女孩子,春晓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是这么告诉她的。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在行乞为生,没有性别概念,时下人们称呼小乞丐,多是带有女意,所以他便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子。事实上,他连男女的区别之处在哪都不知道。
阿柳没有春晓机灵聪明。她是个见机行事十分机智的小乞丐,而阿柳显然是个呆头呆脑的傻乞丐,捡到他之后,春晓便明白,为什么他能在富贵人聚集的建安城混成这样子。
他连话都说不全,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往小角落里缩。
春晓养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