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甜腥伴随着一种异样的战栗,谢献一瞬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侍从再从旁要递给他第二口,谢献撑着手推开。
不能喝。
有个声音在他身体里叫。谢献头又痛起来。他低下头撑着身体,竭尽全力地想要想起一些什么,却忽然看见一双踩着上等皮靴的双脚,站在他面前。
谢献僵在此刻,他一瞬间朦胧地记起昏暗小室只有一个火把燃烧的视界。他还没办法更仔细的思考那个画面,身前的人就碰触了他的肩膀。
谢献猛地一颤。
“先生…”那人说。
谢献在醒过来以后终于第一次听见声音,这声音是…他猛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景扬会在太子府?
他一瞬间想哭,他想和景扬说那枝桂花,可他说不出来,他皱着眉头想忍住眼泪,可眼眶酸涩毫不由他控制。
“带我走,景扬,带我走…”
我不要再呆在这里。
把我带走好不好。
随便去哪里都好。
让我跟你走。
谢献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被此刻的情绪抽干了力气,只能无声流泪。而他身体里一阵一阵地返出甜腥味来,他怕得厉害。
他想要抱紧陈景扬,却逐渐意识朦胧。直至深渊。
第48章
谢献是被呛醒的。
他一边咳一边大口呼吸,根本不用细品,满嘴腥甜。
太子半蹲在他面前,手里还有半碗甜水。
“你醒了?”
谢献撑着身体咳,顾不上回答。
“乖,起来把剩下这点喝了。”
那碗推到他嘴边,谢献眼神近乎哀求,但这并不由得他。更何况小室昏暗,哪里看得见他微弱的示弱。
他被强硬地灌下剩下半碗,恶心得无以复加。
“没几次了,好好喝完,以后就不用喝了。”太子看他,语气放柔,后手揉着他的头发,仿若安抚。
谢献避开目光,头痛难耐中想要梳理出一番思绪。他又瞥向自己蜷着的双脚,微弱光线中看得并不清楚,但他不知为何就是知道那里旧伤已愈,颜色浅淡。
电光石火一瞬间他想起陈景扬。他的脚被景扬放在怀里,少年人的脸凑近了同他笑。
这一次头痛没有如期袭来,谢献在难得的清明中倏地在心里画出了一道时间线,他陡然想起落雪的冬日栅栏外站着的陈景扬,那时雪花纷扬扬,站在他面前的修长身姿面容清晰。他又想起那时被陈景扬抱在怀里时听见他说。
他说什么来着。
谢献想起陈景扬略有些沉的声音。
——“我选择了,就是认定了。”
谢献猛抬起眼,正与太子的狭长双眸对上,那双眼微眯了眯,似是脑中千回百转,又最终露出一丝笑意,“子仁这是想起了什么?”
“殿下…”谢献缓缓开口,“是谁在帮殿下?”
太子猛站起身,“你说什么?!”
谢献多少厘清一些头绪,“殿下,你现在在用什么献祭?不管是谁在帮你,他、他既恨我,也恨你…”
“你闭嘴!”
谢献撑着身体道,“殿下、我、我们都知道,殿下您已经死了…”
太子怔住一瞬,随即是几乎丧失理智的暴怒,他拽着谢献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拎起来,“我死了?是谁干的,是你这个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