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会摘下眼镜,恢复到初时最柔软的时刻。还是那么毛茸茸shi漉漉。
回到学校一周,他只跟她说过一句话:“回来了。”
他还带着R字的项链,还会在女生来表白时晃晃手腕,却不再答复“她”的搭话和眼神。甚至有一天,张若漪听到他问Lynn:“就剩你了吗?”
被发现偷看的那天天气还不错,教室的窗帘没拉,在他脸上投射出波光粼粼的光斑。张若漪悄悄支起袖子帮他挡光,昏昏欲睡中想看看挡的严实不,却对上他沉沉眼眸。
他突然凑过来,在她眼睛上吻了一口:“我能辨认出你,多陪我呆一会,好吗。”
人类的灵魂是有额定能量的,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他们此消彼长。Lynn愿意减少自己的时间让她留在外面:“不过你已经衰弱成这样,坚持到18岁都有点难了吧。”
“我会尽量。”张若漪回答她:“已经允诺过两个人要到18岁,我不想失约。”
12月初,秦羲和拿到了保送通知,是京市有名的理科学院数学系。张若漪问他怎么不读天文,他说:“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眼前天文是一项漫长的事业,数学只是第一步。”
好吧,对于一个给自己的人生定格到18岁的人,她很难去给自己设定一个长远的目标。
秦羲和问她:“那你想好自己以后做什么了吗?”张若漪没有想法,她问Lynn,Lynn的目标很简单:“回咱们那个小岛的最北,买片庄园。Yin天喝红茶,晴天晒太阳。养只小马驹,种点花。”
☆、乡愁
“早上好,女士。今天天气还不错,或许你想晒晒太阳?”
伯恩茅斯镇的夏天漫长但不算太热,Yin霾常有,时雨,少晴天。今天是入夏以来第一个干净澄明的晴日。
秦羲和推着小车在花房穿行,阳光炽烈的时刻,花房打开了玻璃穹顶,让热意洒进来。
“不错的花,晴天时生机勃勃,Yin天也没怎么颓靡。”他洁白手套拂过一丛泣露:“这是花国的品种。都是你亲手种的吗?”
Lynn没回答他。
“伯恩茅斯夏天很长,但是晴天很少,泣露是一种惧怕寒冷又不爱太阳直射的花,养在这里,也算相得益彰。”他把人推到茶厅,耐心询问:“今天想喝点什么,还是红茶?”
Lynn不必回答,早有管家准备好茶点,是色浅味薄的乌龙,配一份红丝绒。他们静默了一会,Lynn对他说:“我有一匹小马。”
说是小马,其实已经10岁。不过它的主人从九年前就在没来看过它,可能在心里,它仍是一匹小马。
秦羲和是一个人来的,希文先生对于这位颇负盛名但行事诡谲的心理医生已经几乎失去了耐心:关于姐姐在花国的成长经历和人际关系网早在两个月前就呈上,这位秦先生却至今没有行动。
名叫伊莱的小马蛮喜欢他,那是一匹枣红色的矮脚马,爱吃板栗和山楂。秦羲和有幸被它驮着围绕马场围栏简单的散散步,听马场员工介绍,它爸爸叫文,也是一匹稳妥的小马。
“按照你们的取名方式。”他开玩笑:“那伊莱的全名应该叫伊莱文。”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八月底,秦医生决定带领他的病人故地重游,回到花国去寻找过去的记忆。希文当然不会同意,但是他说动了病人自己。
“伯恩茅斯除了长夏就只有长冬,为何不在秋季回去看看呢?我们花国人认为,秋季最易起乡愁。”
“你应该也在思念他们吧,十一?”
☆、故人
两人秘密回国,没有通知其他人,第一站去的,却是海市第二综合医院。
写着“陈雏声副院长”名牌的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进。”
秦羲和轻轻推开门,将坐在轮椅上的Lynn推进去。这轮椅和她在雾国时的定制小车有所不同,稍不注意就让她的脚碰到了门。
“抱歉。”他低声道歉,将门整个推开。
门内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是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四十出头,快步走出来:“来了啊。呦,我看你这模样,可比我这老头还体虚不少。认识你的时候,就特别不注意健康。”
秦羲和小心看她脸色。Lynn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也不算冷漠:“这些年是过的不怎么Jing心。”
哪来的不Jing心呢,佣人整天保养着,就连十年没用过的腿,也日日按摩疏通经络,竭力维持皮肤光滑肌rou饱满。
不过是这身体的主人自己,不太经心,活得没什么Jing气神罢了。
陈雏声年近五十,还是爱吃甜食。他拿出蒸鸡蛋糕招待他们:“当年你小子,可没少拿甜甜圈小蛋糕贿赂我,本来两个月就能销假,硬是拖拖拉拉,现在看啊,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秦羲和低头应训:“那时候腿伤的重,多亏老师妙手回春。”
他说出来意:“这次来拜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