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激状态下的痉挛和疼痛比单纯病理性的还要难熬,那一天下班之后他在洗浴的地方洗了很多遍还是感觉隔着衣服能闻到打开腹腔后破碎的肠道内涌出的粪便味儿。
实际上炎彬有很严重的洁癖,不同于其他外科医生在极度的疲惫下首选是先休息,他一定要保持着自己的体面,只要Jing力允许他更是会仔细地清洗干净身上的每一处才会拥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那一天吐到最后又迎来了肠道的应激反应,好多次水泻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青菜色来形容,问护士站要了一份高糖,还是选择在回家前将一身的冷汗洗净。
捂着失水并且过分蠕动的腹部略微佝偻了些挪到车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发动了车子,这会儿还是周六的早晨,刚下了大夜班,舒翼一定十分珍惜这个唯一可以睡懒觉的周末,还是别让她来接自己了。
停稳车子后,他趴在方向盘上久久地没有动作,大概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点,他已经下了夜班整整两个小时,远远地一只拼命拽着绳子往这里跑的哈士奇伸着舌头奔过来,嗅着车门大声吠叫。
舒翼堪堪停稳脚步,放长了绳子敲着车门,一张惨白的脸从方向盘上抬起,打开了车门,曙光先一步探了头进去,用鲜红色的柔软舌头舔着炎彬的手指。
舒翼看到他如此脸色已然了然,对着曙光下了命令:“下来,自己叼着绳子。”别看曙光平时一副傻模样,也不太听话,但毕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自己咬着绳子抖着尖耳朵跟在旁边。
舒翼利索地抓过炎彬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平静地问着:“肠胃不舒服?难受得厉害我现在开车带你回去挂水打针。”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炎彬实在没有力气回答她,只是轻轻地摇头,手下意识地按在腹部,被她用扶着他腰的手挡开:“别那么用力,回去我帮你揉揉,听话啊。”
二哈跟在旁边,不紧不慢地小跑着,进门时还从打开的鞋柜里叼出夫妇俩的鞋子,那个喜欢捣乱的二哈还像突然变得格外的懂事,真诚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炎彬从停车位一路走到家已经耗完了身上的所有力气,讪讪地用手抵着胃腹靠在沙发上,呼吸声也比以前重了些,但始终控制着自己。
他低垂的睫上挂上了一粒粒汗珠,Jing疲力竭,他的妻子则迅速地将热水袋塞入他怀里用纸巾为他擦着额上的汗,这些年来照看他那脆弱的肠胃看了太多的小妙招,但是大抵最管用的几个xue位集中在胃经上。
舒翼并不言语只是将长波浪随意揪起,低垂着头帮他按摩着xue位,再抬头时见他又不老实地把热水袋扔到一边将自己冰凉的手抵在腹部,微微蹙起眉头看他:“疼得厉害吗?你把手拿开我帮你捂着。”
炎彬与自己的妻子对视后怯生生地低下头,手却迟迟没有移开,直到她扬起头亲吻他的唇角他才一点点移开手来:“乖啦,松开好不好,你手冷是不是?让翼儿帮你揉一下好不好?”
手臂从他身后穿过环住了他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身子,一边亲吻他的脸颊安慰一边小心地替他揉着那脆弱的肠胃:“宝贝,不难受啦,翼儿陪你,绝对不会嫌弃我家宝贝的,我保证。”
“唔,难受,想拉肚子。”他似乎终于略微积攒了些力气回答她,但是一开口就是觉得肚子还是不舒服,本来不想让舒翼陪他闻臭味儿的,但是她却一把把自家大猫的头按进了怀里。
“没事的,翼儿抱着你呢,一会儿我帮你煮点东西吃暖暖胃,没关系的,不推开噢。”
稀里哗啦的水泻声后只剩下空响,他埋头在舒翼的怀里闷闷不乐:“我好没用,昨天急诊来了几个车祸的,连续做了几场肠修补手术之后就上吐下泻了,也不是感染了疾病就是应激。”
“怎么会啊?我家炎宝宝最棒了,是太辛苦了。”
“唔,断掉的肠子比化粪池还臭,昨天晚饭也没来得及吃,一直在通宵做急诊手术,早上吐完就天旋地转的,用了高糖。”
舒翼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也不再说什么无用的安慰话,递过纸巾等他擦拭干净,先他一步按下冲水键,然后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软绵绵的人儿拉起来,眉眼间写满了担忧:“你这样下去要脱水的吧,我们先回去躺好歇歇,熬点稀饭给你喝点,还是难受我们就回医院挂水、打针,好不好?”
“不要!不回医院,好容易下班回家你还让我回去。”声音透过她的头顶传来,他极力抗拒回医院看病的事儿,后来又缓慢地报出两个非处方药的药名,似乎真的累了,连声音也弱了许多。
舒翼撑着他走,眉头紧蹙,等到送他去床上躺好的时候炎彬已经困到眼睛也无法睁开,却还是小声呢喃着:“翼儿,胃疼、肚子也疼,不要走。”
虽然这样喊着,但他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曾拉住她的手,舒翼也不曾趴着哄哄他,只是匆忙塞入热水袋给他盖上被子,倒水煮了粥,转而给了曙光一个小篮子和一张毛爷爷,是时候用到自家蠢二哈的时候了。
回到卧室时他终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睡去,但是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