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动, 施知鸢却没开口。好想问问他,恨么?
安王爷的经历, 人尽皆知。这个答案,好像显而易见。怎么可能不恨?杀父母,夺皇位, 若是自己,也会恨吧。
可又想问问……,他恨父亲么?
当年, 自己虽小,却也看出来因果。
杀兄篡位,当今可谓是被口诛笔伐,大多人都想揭竿而起。虽然,当今以雷霆手腕镇压了人的心,却停不了他们的口,他们的意。
父亲名满天下,得世人敬重。
他就几次来深山请父亲为他效力,如此高人都肯跟随他,世人定会爱屋及乌,愿意把他往好的方向想。
一开始,父亲也不屑和他为伍,薄情寡义之人不配拥戴。
可是逃跑途中遇难,得官家救才全家无恙。
父亲欠了他一份情,更何况当时大局已定,与其让他肆意妄为,不如入仕看着他。
父亲入朝为官后,官家的口碑果然逐渐逆转,到如今都忘了他怎么上的位,只夸他在位能够安居乐业。
虽然未曾参与政变,可到底是父亲帮了商安歌的仇人,更在他长大后,缕缕衔制。
他恨父亲么?所以才一直针尖对麦芒么?
没法问,也没法答。
说恨,俩人该如何相处?
说不恨,又怎知不是客套?
施知鸢抿抿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他偏偏是安王爷,施知鸢眼眸半垂,若他只是小掌柜该多好……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好看的手,翻手等着她搭上去。
施知鸢视线上移,就看见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商安歌,眼眸一如初见时的温柔,“我们回家吧。”
双眼一弯,施知鸢扬起嘴角,甜美轻笑,把手搭上去,顺势被拉起来,“回家。”
不知为什么很亲近他,施知鸢拉着他的手,只觉得好大好暖,很安稳,像是浑身都穿上盔甲一般安全,贪恋得不想松开。
他也不想。
——反正对方没甩开,那手就一直拉着。
他俩理直气壮,笑得放肆又幸福。晃着牵在一起的手,他俩大步向前。
黄鹂在枝头悦耳的叫,混着草香,微风萦绕在他们周围。
硒城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可耕的土地。除了偏点,没什么不好的。
往日布匹生意兴隆,商人们总会来来往往,各个物资都不缺,但是如今封城许久,再加上城里人多,周边患病的人听说硒城能治好,都赶过来了,食物供不应求。
秉承着自给自足,硒城的百姓们有部分开始带着鱼叉,准备去抓鱼。
施知鸢还是第一次能参与这活,兴奋地也扛着鱼叉,跟上去。
商安歌正巧也无事可做,便也跟着去。
离硒城最近的河不知道为什么鱼都死了,他们只得去远点地方。
穿过半个小山,他们才找到一条有鱼的溪。
“就在这吧。”一男子挽起裤腿,往里进,“水不深,你们进来吧!”
施知鸢贪玩地笑,撸起裤腿,也跟上去,水冷的打一寒颤,好在没一会儿就适应了。
高举着叉,施知鸢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里,“小鱼啊小鱼,快来到姐姐怀里。”
水流冲击着小腿,商安歌怕她出事,若有若无地守在她身边,看着鱼,余光看着她。
鱼一摆一摆地游过来,施知鸢眼睛一亮,眼疾手快地就对准一插,鱼一个侧身,灵巧躲过,更快地摆尾,嗖嗖没了。
施知鸢:“……。”
嘿,还有点难。施知鸢不信邪地抿嘴,接着盯水。
“要预判。”商安歌平静道,“看到的位置和鱼的位置还是有偏差的。要先它一步。”
“好!”
施知鸢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
“哇!夫君你好棒!”岸上的妇人把刚叉到的鱼放进鱼篓里,满眼是光的看那男子。男子身高马大,嘚瑟地笑,挥手,“等着,咱乡亲们预定的八条鱼都包在我身上了。”
施知鸢看着他们,眨眨眼,“这么快?!”
“媳妇,你看!”男子捡起来刚发现的一只大海螺,笑嘻嘻地淌水过去,给他妻子看,“回去煲汤。”
“嗯。”妇人笑着装进鱼篓里,再拿手帕给他擦擦脸上迸的水,“蘑菇汤?”
“成。”男子呲出一口大黄牙,笑得贼幸福。
施知鸢看着妇人眼里欣赏崇拜的眼神,好羡慕。
转身看看商安歌,她憋着股气,淌过去,把只有女孩子身上挂着的鱼篓挂商安歌身上。
商安歌:??
看看岸上的夫妻,商安歌懂了。
“我会叉到鱼的。”
施知鸢气鼓鼓地回去,盯着水,看见鱼,试着预判,一叉下去,空,再叉重来!
商安歌笑着宠溺摇摇头,又被她当成女子,她成男子,哈哈,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