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霓露齿一笑:“放心,老娘杀不死他也能把他碎尸万段。”
燕无咎:“……”
她提刀离去。
差不多在蛮霓的同时,旁边寝舍的屋顶就有人落下,踩得瓦片咔嚓作响。
燕无咎骤然抬头望去,陈此夜蹲屋顶上朝燕无咎招了下手,扫了眼一地的人:“什么情况?”
“是天魔。”
“天魔?”陈此夜顿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个……”
他话没说完,眼皮沉重,身体失去力量,顷刻间就昏倒了,从屋顶骨碌碌滚了几圈,重重摔到地上。
“师兄?”燕无咎叫了一声。
陈此夜的指尖抽动了一下,但只一下。
燕无咎忽然心生恐慌,他回头,发现唐樱不见了。
*
唐樱本以为燕无咎醒了,梦境消失,她便也该醒了。
但她只是掉进了另一个梦里。
和在燕无咎的梦中一样,周围景象变换,唐樱耐心等待观察良久,才瞳孔地震地发现这是乌恪的梦境。
她……跟乌恪完全不熟啊,怎么会在他的梦里?
乌恪的梦境地点大多是在一片荒漠。
拓州辽里沙漠,是一片无垠大漠,占据拓州将近一半的土地,近两万年,在辽里沙漠发现了四个上古秘境。有人猜测这里曾是古代战场,有人认为这里在上古只是像云州启州一般的繁华富庶之地。
在梦境中的乌恪独自行走在荒漠,进行他的苦修。
负重前行,日夜不停;迎着烈日练剑,姿势、力度、频率稳定不变;也随身养着一盆仙人球,修炼的间隙给它浇点儿水。
除了沙漠以外,就是一场惨烈的灭门。
乌恪的师门。
曾经屹立在辽里大漠之上,却在某一天从上到下死得干干净净,除了乌恪。
他的师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门派,于乌恪而言,却如同家人。门派就是他的家。而这一切一夜间就倾覆了。彼时乌恪二十岁,金丹期。
他掩埋师门,为每个人立碑。
他没有流泪。
唐樱心里堵。
在珞城时,父母担忧她步入修行后的人身安全问题,讲过许多可怕的故事,唐樱当时虽也忐忑,但进入云山之后,生活一直顺风顺水,人血倒是见过几次,但没见过死人,对修真界的印象一派美好。
如今燕无咎和乌恪前后两个梦境——还有当时在幻阵中看到的惠虚义父的事,这些悲情悲惨,让唐樱意识到修真界的残酷不是只存在于言语中,而在每一个人真实的过去里,成为他们无法解开的心结、心魔。
而这些“Jing神攻击类”的天魔,为了对付他们,就会反复把这些伤痛翻出来。
唐樱恨恨地想,等她接收梦魔的能力,就给大家造美梦。
乌恪原本在对着墓碑沉默,忽然回头,像是看见了唐樱。
“上君?”唐樱叫了一声。
乌恪却绕过她,长剑出鞘,对准沙漠上突出的一处小坡:“出来。”
小坡动了动,沙子流开,冒出个人。
是个男子,嘴一咧就笑,想说什么,乌恪根本不耐烦听,剑一挥就把他脑袋削掉了。
唐樱:“……”
乌恪收剑,偏头问她:“你怎么在这?”
“我……不知道啊。”唐樱懵逼。
“哦。”乌恪最后看了眼墓碑,“我知道了。”
唐樱安静如鸡,大佬知道了什么,她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不过很快,梦境的碎裂告诉了唐樱答案。
唐樱进入第三个人的梦。
这次是惠虚的。
这次也跟之前两次不一样,惠虚是清醒的,他的梦境成了战场,被他攫住脖颈的那人长着张和被乌恪砍头的人一致的面孔。
惠虚瞥她一眼:“这是梦魔。”
他用力把他掼在地上,梦魔吃吃笑了两声,在地上爬动,被惠虚一脚踩住。
梦魔说:“你们死定啦。”
惠虚淡淡道:“是么,怎么说。”
梦魔只笑,不语。
惠虚说:“你这样弱小的天魔,在梦境中也会轻易被人反制,梦境之外,我在沉睡,你也应当再沉睡。说我们死定了?你有同伙?”
梦魔眯着眼睛,望着惠虚说:“你们杀了蜘蛛、藤、幻和画皮吧?我全都看到了。我们不会再和他们犯一样的错误,那个叫唐樱的小姑娘,会最先死掉,等着,你会亲眼看到她消失的。”
惠虚不动声色:“你看到了又怎样?你没有机会说给任何人听。”
梦魔笑得愈发神经:“不止我知道。惠虚,等着,我们会将你拆骨扒皮,饮血吃rou的。”
惠虚笑:“我等着。”
他踩着梦魔,胸口抱剑,闭目养神。
唐樱:“……真等着?”
“等,”惠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