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骁捡了丢出来的衣服:“还有。“
“还有?“
“陛下知道我在讲什么。“
夜澜靠着床栏,手心攥着贴身藏的匕首:“那镇安王也知道孤不想脱。“
厉骁蹲下来看着夜澜,温声哄着:“都要换的,生病了是要难受的。”说着作势要扯她被子,夜澜好险忍住割他喉咙,二人对峙良久,夜澜终于选择自己解衣,说来惭愧,夜澜尽心尽力扮作个男儿郎,其□□夫深得很,不仅要裹胸缠腰,垫肩再为保稳妥还要着一身软甲,夜澜还是个好面子的,其身量在女子中还可称一声高挑,但是若扮作个男儿郎,用景离思的话来讲,那就是一个残废,夜澜于是也给自己鞋子里面垫了一点,让自己努力成为一个身姿雄伟的玉面郎君。
是以,夜澜磨磨蹭蹭地解衣服,厉骁看见一大团布从被子里丢出来,十分惊诧,本就觉得她身量纤细,现在……他隔着被子打量了她的身形,“你怎么这么瘦?”夜澜抿着嘴不看他,摩挲着匕首柄上的花纹给自己消气。
厉骁出去搬熏炉,夜澜觉得自己光溜溜地缠着他的被子十分奇怪,故趁着房中无人,捡起他送来的内衫给自己套上,他的衣服对于她而言,改一改能裁件外袍,十分宽大,袖子也太长了,能唱戏用,正在往上卷,厉骁进来了,在他目之所及处,是佳人的一双玉足踩在厚厚的衾被上,纤细脚踝和一截雪白的小腿,夜澜立刻拢着衣领坐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厉骁喉头上下打了一个滚,燃了清淡的松香来熏干她的衣服,再从一个食盒里捧出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当着她的面用银挑子反复试了试,催她喝下,又取来梳子和棉巾让她擦头发,自己与她隔一屏风,熏她的衣服。
厉骁认认真真将一块块光滑有韧性的布料烘得再暖些再软些,他动作很快,将叠的方方正正的衣物放在夜澜面前,再研究了一会夜澜沉甸甸的鞋子,给它擦干净摆正。
夜澜很快换好了衣服,重新束了头发就要告辞回宫,厉骁取了一件后市的斗篷给她披上,再理了理襟口的风毛,把马鞭还给她。夜澜自欺欺人地应和几句朝堂上的客套话,厉骁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颊上一红,马鞭扬地高高的,青骢马便跑远了,留下厉骁吃官道上激起的尘埃。
回宫时天色昏暗,祁铭墨还跪在凝露台等着,夜澜简单将退亲的事情交代一下,见他神色憔悴便送他出宫,让他不要多想早点休息。
祁铭墨看着夜澜身上多的一件斗篷,九章蟒袍玄表朱里,那是亲王服饰才有的纹路,本朝的王爷只有一个,他神色落魄。
刚至一道螽斯门,一个穿甲胄的兵卒拿着鸡毛信赶过来,跪在夜澜面前,疾声背泣:“禀圣上,北郡重燃烽火,求圣上定夺!”
☆、第 21 章
北郡之难,是横伫在夜澜心口的一根刺,她清楚地记得并真实地经历过,她亲眼看着无数将士踏着红莲业火共赴鬼门关,她甚至后来瞒着景离思偷偷看了屠城后的北郡,全是血,狼狈不堪,像是一团烂rou。
齐军入关……坑杀妇孺壮丁九万七千余人,所过之处,流血漂橹,寸草难生。
此番听到烽火重燃,她心里涌起一阵嗜血般的残忍快意:“很好。”
她这样说:“孤已经等了很久了。”
时节也正正好,农忙已过,不用担心扰了耕织,实在,太适合战争了。
急招的朝议将迎战之事敲定,厉骁等人商议着兵马供应数量规模,夜澜抛出一句:“孤熟虑过,御驾亲征。“这一句话,若平地惊雷让群声鼎沸的政事堂刹那安静。
“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求陛下三思!“众文臣伏地请愿。
夜澜没有应声:“孤深思熟虑过了。“回眸看向厉骁,”镇安王以为呢?“
“臣之幸事。“厉骁应着。她环顾四周,打仗的正主都应了,搞不明白他们还咋咋呼呼什么劲。
“臣有议。“满殿无声,故祁铭墨清朗沉稳是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夜澜抬眼看他,他以状元之身至仕,Jing通政务律例,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尚书令,她曾数次以肱骨称他,这是他第一次反驳她的意见,当着满堂文武,在这凌霄宝殿,她顿了顿,面无表情:“尚书令的意思?”
“战事吃紧,陛下更须坐镇朝堂以安民心,固国本,平寇护疆之责,以镇安王大材,一人足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政事繁多,还请陛下三思。”
夜澜不作声,抚着书案前一个四四方方的漆盒,文金描彩,Jing致无比。
朝堂更显静谧,诸臣心下已有了计量,平日皇上有多器重尚书令大人,众位都心知肚明,这还是祁大人头一回同陛下呛声,陛下也结结实实地落了他的面子,真是圣心难测。
“祁大人,你的佐证大印,用的怎么样?“
诸臣心里狠颤了颤,官制齐备众臣的御印皆有定制,镇安王之印为军印,统兵率将,名曰”惊虎胆“,还连着虎符,尚书令之印,是宰相之印,名为”佐朝纲“。陛下此言,莫不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