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祁铭墨深深盯着夜澜隔着纱幔的模糊背影,只这薄薄几层绢纱,君臣之道,世俗流言,已经将这二人隔了千重水万重山。
“尚书令!你无诏闯宫仅为私事,如此已是大罪,,怎么当真以为孤不会动怒?如今,竟懦夫到连心上人的名字都不肯讲,还是不过诓孤妄语,沐欢郡主也是你能嫌弃的吗?”
任何一个男子都受不得此等激语,他“噌”的站起来,大步奔上汉白玉的台阶:“非臣不敢讲,只是不能讲,此事实有伤……”他未料踩中一小摊水,露华弥漫,玉阶本就chaoshi得很,足下一滑,整个人被朱砂色的绢纱缠住,一头滚进了大池子里。
夜澜生无可恋地对着巨大的水花闭了闭眼。
祁铭墨连着呛了几口水,撑着抓着攀上shi滑的池壁,睁开眸子,看见夜澜……盈润饱满的胸型在花瓣的掩映下更加妖娆诱人,他一只手还在擎着她的腰,只觉手下肌肤纤滑地不可思议,指尖不受控制地暗暗用力,天可怜见,前几日他还尚为自己明明不是一个短袖,只是碰巧喜欢上一个男人的矛盾上痛苦挣扎,等等……这个矛盾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映,只是怔怔看着陛下。
夜澜不至于惊慌失措躲躲藏藏,她挑高了眉头不闪不逼地看着他。她长发浸水,shi哒哒地贴在肩背上,显得国色无双。
“陛下……”祁铭墨气血上涌,脸上烧成了彤云。
下一刻,他手被擎着整个人压在了池壁上,身后那人爆喝道:“祁铭墨,你罪该万死!”
“臣……臣……”
“滚出去!!!”祁铭墨急忙忙从池子里爬出去,因太过匆忙还撞到了一个花瓶。
夜澜匆给自己拢了衣服,心下已快速计量,祁铭墨是个文臣,深受君臣之道治邦之礼宗法之制的熏陶,于牝鸡司晨之事应极为忌讳,这是夜澜要命的软肋,若此事抖落出去她定颇费一番功夫。
她该以绝后患,一劳永逸。
然凭心而论,在她看来,祁铭墨是一个君子深交,江湖最重义气,况且他是大夏的栋梁,是个难求的好官……
真是……真是一桩大麻烦。
夜澜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缠好龙纹腰带,一脚踹开殿门。
祁铭墨规规矩矩地跪在殿前,身上透shi发梢水珠在地上滴出了自己身体的小小轮廓。夜澜有些意外地低头看着他。
他极恭敬地拜伏于地,行了一个君臣之间的大礼:“臣铸下大错,但求陛下赐罪。”
夜澜早就罢了他的跪拜之礼,故他极少向她下跪,此番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夜澜,夜澜没有看他,她只是向远处高高的穹顶琉璃眺望。
祁铭墨心下泛起细密如蚁啮的心疼,他面前的这位陛下,要承担的是九州天下苍生万民的责任啊,她站的那么高,她该活得有多苦啊。
祁铭墨不傻,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大秘密,心下便不求着能或者回去了,不如背水一战,将心下深藏的东西说个痛快,他声音依旧温润低沉,柔缓中夹杂几丝缠绵的情愫:“臣有话要讲,还请陛下恩准。”
“你讲吧。”
“陛下问臣,臣意中谁人,臣不敢讲,怕诋毁她无上圣誉,怕青史昭昭,容不下她,而现如今,臣没什么好怕的了,臣属意于陛下,良久。”
夜澜看着他,唇角敷衍地扯了扯。
祁铭墨冲夜澜磕了一个头,从襟口掏出来个shi淋淋的荷包,解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卷纸自台阶上舒展开,纸虽浸了水,笔触模糊,但是不难看出纸上绘着的那个眉目Jing致姝丽身姿清俊挺拔的人,正是面前的夜澜,他轻抚摸纸面上夜澜的那双眼睛:“臣化了七天,实在不知晓自己该怎么办,或许只能无望无助地守下去,而陛下终其一生,都不会知晓臣的蠢念头。今日天公垂怜,臣终有舒散心结之日,臣夙愿以偿,死而无憾。”语罢,深深地看了夜澜一眼,一头撞向了身边的汉白玉围栏石柱上。
其实……没撞上去,中途被夜澜一把掀翻在地,结结实实一摔,祁铭墨硬忍住没吭声,确实也站不起来。
“我最讨厌那些将生死挂在嘴边的人。不论是献忠还是威胁,孤不听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她揪住祁铭墨的后领,将他拖进来凝露台内殿,祁铭墨趴在地上,看夜澜丢给他一套干净以上:“新的,缓过劲了便把衣裳换了,还有的麻烦等你。”
祁铭墨一怔,心中有什么破土而出,以雄壮势不可挡的力量长成了参天大树,无与lun比的狂喜与解脱席卷全身。
夜澜靠着汉白玉围栏,仰着头吹凉风,她不清楚祁铭墨说的话能不能信,正如她不清楚厉骁知不知晓她是个女儿身,反正祁铭墨是已经知道了……祁铭墨还能打一顿,至于厉骁……不提也罢。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也未过多久,祁铭墨缓步走至她身边,夜澜淡瞟了一眼,她的衣裳都宽大的很,他穿是合适的,看他撩袍下跪,一双深邃的眸子酝酿着静水流深的暗涌。
“臣入朝第一天便对陛下起誓,此生忠于吾皇忠于大夏,臣祁铭墨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