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诏诸儒校正五经文学,前几日蔡邕终于宣布校对完毕,他们将刻石碑立于太学门外。南星早就通过太学知道碑成时间,提前让遍布在附近州郡的探子,纸商大肆宣扬此事,并且说他们“了然”纸店可以提供拓印服务,以吸引客人。
现在书籍及其珍贵,一般人甚至都没有机会看书。一般的寒门士子终其一生也只能读到少数的几本书,更多的珍贵文本更是给高门士族的传家之宝。
现在名士蔡邕等儒士校正典籍,正是一览经典的好机会。大部分士子都会前来一观,有些买不起书的寒门士人甚至打算手抄经典-----只可惜竹简也贵。
现在,“了然”纸店提供这样的服务,普通的竹纸也不是很贵,大部分士子都可以负担的起,自然销量极好。
南星是打算自己去的,自然不用仆役再多印一份,“不必,明日盯着点商铺,别出事就行。”
仆人领命而去。
上月南星已经与蔡邕的谈好此次拓印书籍的事。
“你命仆人拓印了去,再卖于他人,岂不是更赚?”彼时南星已经与蔡邕谈妥,让他同意了可以拓印石碑的文字。
此时的风气并不反对经商,只是士族都有下人代劳,很少有家族少主亲自管理的。不过念及南星是宦官养子,身份不高,蔡邕就没有在意。
“小子受皇恩贩纸,也只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赚取再多,日食也不过两餐。”南星浅浅一笑,“如若能为天下读书人做些什么,小子心愿了矣。您亲自典校,机会难得,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舞象少年有如此心性,世间少有。”您亲自典校,机会难得摇着手中的麈尾,笑着肯定,然后又略带疑惑的问,“只是不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出自何典?”
南星稍微愣了一下,镇定的回答,“幼时蒙慈明先生教导,此乃先生闲谈之言。小子深觉其中道理,便一直记在心间。”这话当然不是荀爽说的,但是南星又不能说这是百年后晋人所言吧!
两人没聊几句,南星便起身告辞。
“慈明先生有大德,他的弟子也心怀天下啊!”等南星告辞后,蔡邕向前来奉茶的女儿蔡昭姬感慨道。
“女儿听闻那南公子乃宦官继子,身份低贱,父亲为何如此评价?”尚且年幼的蔡昭姬在边上困惑道。
“吾等以门第见品行学识高低,只因其自年少时便可有传承的家学教导为人,有长辈指引学业,故比他人优秀。”蔡邕捋了捋胡子,平静的教育女儿,“可那南氏小儿,不亏于天纵奇才之名。心性学识,不下高门矣。”
“以后,万不可随意以门第评判他人。”蔡邕最后告诫蔡昭姬。
“女儿受教。”昭姬叩谢,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
蔡氏父女两人的交谈,南星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她现在正挤在士子中围观着刚刚立起的石碑。石碑边上挤满了从其他州郡和洛阳本地的士族子弟,大部分士人手里都抱着一卷一卷的竹纸。这种纸的品质不算高,微微发黄也比较厚,根本就没有达到南星的标准,但胜在便宜,储存时间长。算是寒门士子的印书首选。
此时没有后世那些“仪式”,立起石碑后太学的那些讲经博士就纷纷离开,将空间让给求知若渴的士子们。
不过此等大事,还是要庆祝一番的。过会儿,太学门口会架起高台,供士子们清议、谈经之用。南星作为今年“跳级”入朝的学生,必然是要上台讲演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挤在人群中看士子们印书的情况。亏得南星命人宣传得当,现场得人是摩肩接踵,秩序也混乱无比。
实在受不了人群的拥挤,南星放弃了围观石碑的想法,溜出人群悄悄地向正准备印书的工匠走去。
这批工匠是南星从别庄挑来的印书好手。他们已经被学堂的课本、南星组织编写的别庄通知等等印刷任务,训练成了专业的活字印刷工,现在被调来印石碑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习惯了别庄的秩序井然,还不习惯这些读书人此刻的混乱。
“组织一下,让那些士子排上队再开始印书。”南星找到印刷工的管事,吩咐了一声。然后又伪装着只是询问事情的样子离开----现在除了少数几个人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就是“了然”纸店的老板。
不过还是有几个有心人发现了异样。
在管事站高组织士子们按顺序排队时,有三个士人打扮的人并不着急,在奔走的人群中略显突兀。
“公达不是一直猜测‘了然’的幕后掌柜是谁吗?现在见到了,有何感想啊?”一位青衣少年挑着眉,戏谑着身旁比他年纪大不少的青年。
青年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微微皱眉道,“奉孝,吾比你年长。”直接叫他的字也太失礼了。
“我与阿彧同辈,算起来我还是公达的长辈呢!”少年显然熟悉这样的控诉,没有犹豫就搬出身旁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来。
果然,荀攸不再说话与他说话,转而看向青衣少年身边的秀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