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魔神还是动了手。
喜欢看美人?没问题,眼睛挖了让你看;喜欢占人便宜吃豆腐,也可以,哪只手摸得砍了再说。
那件事震惊各界,导致封魔之战开战以前,连凡间男子都夹紧双腿低调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上什么桃色官司。
其实细究起来,魔神还在时,世间很是有些有趣的变化。
白石生显然也对这段过往清楚,甚至比起后辈来,他这个亲自上过云梦泽的人要知道的更多一些。
只是,那背影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又行云流水拨转阵盘,直到镜中变成一方云湖之地。
那湖水该是澄澈到了极致的。
层云倒映在水中,却好像回到了蔚蓝的天之海,只有湖中鱼儿调皮跃起的时候,才会将一池湖水的假象捅破,转眼又窜没了影。
听说清凉山上是藏尽了世间最盛的灵气。
灵气滋养了清凉山,反过来,清凉山也在润养世间灵气。
这方地界,便是所有万物的源头。
白石生看到那镜中场景,更是定了心,侧着身子给裴逸让开:“因果轮回,那些都是她要走的路,你的路在这里,裴逸,莫要忘了清凉殿存于世间的意义。”
这些日子,白石生看得清楚。
褚殿千挑万选培养出来的天才符修,是如何一步一步,把心偏到了他家逆徒这头。
作为师父,他有些自私地想,多了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人,这样也好。
可作为更多的身份和角色,他却不能让清凉殿的人有失偏颇。
这对世间,对阮清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白石生就这么静静立着,似乎笃定了裴逸会按照他说的回到殿中。
他大可以烹茶研磨,读书垂钓,或许再去世间行走几个来回,便又可以静心看红尘,了无牵挂。
裴逸轻轻笑了一声,哑着嗓子问道:“这也是我师父的意思?”
白石生不愿把话说的太透,垂眸道:“或许,殿中还有别的安排给你。”
裴逸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他并不在意白石生找的这些理由。这么多年,他经历了裴家的变故,又在世间看遍凡间子起朱楼宴宾客,转瞬又是楼塌了。
他最懂得,那乌衣巷中,不姓王谢,也不姓裴李,而是无常。
能让他心甘情愿回去的,不过是白石生未出口的那些担忧。
裴逸玲珑心思,也已经想到了他如今明着偏向阮清,或许反而是害了她。于是迈开步子,便已经踏入镜中。
白石生松了一口气,又想到逆徒对这年轻人的态度似乎比起旁人是要亲密一些,心下一阵叹惋,嘴上竟然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怪就怪投错了胎……她走上的,也许是条穷途末路。”
已经迈入镜中的人没有停滞,淡淡道:“那不正好,我走的,也可能是以身殉道。”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早知如何,而是悔不当初。
那尾月白色的衣摆扬起一抹弧度在镜中消失,玄弥明净又变回普通的镜身。
镜中,映着白石生怔愣的一张脸。
第41章 (虫) 谢家与魔神,原有百年……
阮清被她师父推了一把, 便越过了一段半生半死之地。
很难形容那种感受。
就好像这一步里跨越了四时更迭,兴衰枯荣,从枯木抽新芽, 再到葳蕤繁花,落叶归根化作春泥。
这样的过程短暂而奇妙,待她回过味来, 已经站在了刑狱司殿中。
大殿的正中,阮清所处的高台之下, 是一处圆形深坑。
坑中大小沃礁石遍布,炼狱之火在坑底熊熊燃烧, 浓稠的岩浆就顺着那些缝隙喷出,转瞬化为熔岩。
四周分明没有门窗, 阮清却感到擦着面门兀得吹来一阵风。
那风中带着一股近海的咸闷气味, 钻进她鼻中,顿时让她联想到浪打礁石的景象。
应当是受了蒋山王生前经历的影响。
阮清嘀咕一句:“嚯, 海的味道我知道。”
“什么?”
紧跟着钻出来的谢晋元面色有些不适,虽然几日来周衍风和阮清没少给他固本培元,但凡人之躯进趟鬼界, 回了万剑宗, 少不得要将养些日子。
阮清回头,发现镜子里再没人钻出来, 有些诧异道:“裴逸人呢?”
谢晋元摇头:“不知道, 我过来之前, 听到他好像被师祖叫住了。后面的就再听不见了。”
阮清挑了挑眉, 折身对着面前这台镜面上下其手,发现点玄机。
这镜子跟万剑宗的很不一样。
没有什么八卦铜铃,也不是竖在地面上, 反而底座是不知名的石头砌起来,与地面平行这嵌在石墩里。
就好像,一口古井的封盖。
如今,里面既没有梵文馆上的投影和动静,也映不出她这张人脸,就只是单单一副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