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抬眸看去,当先的是白石生,身后还跟着那位周师弟。
裴逸挑眉心道:人齐了,这是好戏才要开场。
第39章 (二更) 裴逸说,我是你师伯……
场子先是僵了一瞬。
就在众人以为小师叔要翻脸的时候, 她连手指头都懒得抬一个,翻个白眼就往主座旁边的侧坐上一杵,不说话了。
这意思很明显了, 她就是出来给这师徒俩撑场子的。
长老们顿时又是好一阵吃味,暗自决定流年不利,改日再战。
这局面阮清看得挺爽, 面上也不收敛,直到她师父走到身后敲了敲脑壳, 她这才轻咳一声,敛了面上表情。
另一边, 周衍风跨进大殿门槛的时候,抬起眼眸冷冷扫过裴逸。
面对这位清凉殿高徒、仙门天才符修, 他陡然卸去了一身的伪装。
那些数十年如一日洒扫研磨, 费尽心思才换来的阵法启蒙,撰符涂箓, 在这个人面前都变得苍白可笑。
他突然忆起,曾经他也痴心妄想,能够拜在相无泪门下。
曾经多少次擦拭中书石的间余, 他也仰头看过天光乍破, 徒生许多希冀。
最可笑的是,他在千崖洞与那无端闯入的师姐相伴多日, 竟还偷偷地给自己取了小字, 名羽客。
多讽刺啊, 明明是登仙踏月的卑微渴望, 他却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魔相。
这样光风霁月,不逊山间清风朗月的人,才能配得上大师姐吧。
周衍风脑中囫囵着, 看到裴逸诧异一瞬后的点头微笑。
两人视线胶着片刻,周衍风冷淡地还了个礼走开。
他们之间,本就不对付。
接收到这一点的裴逸挑了挑眉,心叹师弟脾气还挺大,不愧是同门出来的。转而带着别样的眼神看向阮清。
阮清:“……”
你们俩眉来眼去看我干嘛?没看我师父等着你?
阮清眼神威胁恐吓后,裴逸终于抚了衣摆,向停下步子的白石生见礼。
白石生笑呵呵看一眼裴逸,点点头,又用余光给阮清递了个眼刀子,伸手将裴逸要往外引:“砚秋来了,宗门正好有些事要处理,不如我让两个小的带你在山门各峰转转……”
裴逸当下就猜出了白石生的心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别看这位平日里对着他那亲徒是一副严师做派,好像多瞧两眼都要气不顺似得。可真跟着裴逸这个外人一块失踪走了趟妖界,还一起回了万剑宗山门,这做师父的自然心就偏到姥姥家了。
逆徒爱惹事不假,可断不会抛下师父与外男出逃让人Cao心。
定是有人背后怂恿。
白石生开了亲徒滤镜,甚至恨不得把这桩告到清凉殿去。
这对师徒,裴逸哪个也惹不起,只好搬出君子做派严肃道:“白掌门,在下此行确有要事,恐怕与贵宗门今日商议之事大有关联,这才厚着脸皮留在此处,叨扰了。”
白石生一听是正事,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狭隘了。满口抱歉地便引裴逸进去入座。
裴逸也不推辞,择了谢晋元身边的客座落位。
这位纨绔少爷折腾累了,连挣扎着要逃脱绳子束缚的劲儿都没剩几分,仰头喃喃道:“我哥已经被派去戍边,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一命。想要兵权收回就是了,何必用我引他犯错……他才二十九啊……”
后面的话没能再说下去,谢晋元已经闭上了眼,却没有阻断泪水顺着颊边滴落在耳廓,沾shi了鬓角。
这几句自言自语般的感叹除了靠他较近的裴逸和几个年轻一辈,没有人听到。
即使听到了,也会装聋作哑,不予理会。
裴逸却在这时候开口了,话是顺着谢晋元往下说的,可很明显,却是说给在座所有人的。
“谢将军出事以后,黑鸦军群龙无首,在陇西西凉遭人突袭,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我师父正是为了护住黑鸦军跑了这一趟,只可惜,还是去晚了。”
这话炸得谢晋元又生出一身蛮力来,怒目圆嗔,挣扎着凑着一副病体带动整个椅子凑到裴逸面前:“不可能,他已经杀了我哥,为什么还要杀掉所有人?”
四下里也响起一些议论声来,多是怀疑这奚帝疯了,杀人如麻,以后指不定怎么对百姓动手,看来这悉国也活不久远。
闲谈归闲谈,这种范畴内的生死他们却不能管,也不会去管。
这回,正儿八经回答谢晋元疑问的反而是周衍风:“我这趟从凡间回来,也发觉金陵城中有些不对劲。城墙上……确实有俱血尸,但,以此为中心,整个金陵城布成了一座朱雀大阵。”
众人听到这句,神色这才变了样。
朱雀大阵严格推演起来,还得算到清凉殿身上。
彼时,还没有什么晋国悉国,当权的是唐国,帝都在长安。
长安城中正对着皇城的一条主干道,名为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