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忘川河要回妖族容易,回人世间却要费些功夫。
阮清刚要问裴逸时,逆流处便缓缓行来一艘船,是渔一舟。
老爷子也不客套,吆喝一嗓子让人上船。
阮清笑:“哟,不是进不了鬼界?”
渔一舟笑yinyin瞟了一眼奈何桥边的孟婆,孟婆吓得把头都要埋进锅里。
渔老爷子道:“只要不离这忘川河水,谁能说我有错。”
阮清挑眉,笑这老头还真是jian猾。索性上船启程离去。
直到俩人渐远,一直坠在角落的婴婴才幽幽对郎子青说:“我呢,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郎子青:“……”
竟然从她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即将上任的妖王好心情道:“走吧,先跟我回去。”
妖界重创,百废待兴,这丫头片子虽然弱,顶着九婴的名头能吓一个是一个。
第33章 斩仙台上,谢家公子
在某个裴姓皮皮虾第三十三次叮嘱阮清“不要动用雾生苍”后, 阮清终于忍不住,掏出诛邪枪开始赶人离开。
这人怎么就比她师父还要唠叨?
等人终于叹着气走了,阮清这才上山御剑而去。
她打算的挺好, 先趁人不备,绑了落星河探探口风再说。
然而事情似乎发展地有些蹊跷。
阮清回到山门的时候,一路上还盘算着怎么跟白石生讨价还价, 企图少在禁崖受两天罪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人在意她回来了。
阮清:“???”
想多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等她偷偷摸摸钻到人堆里,听了一嘴落星河说八卦, 这才弄明白缘由。
山门出了大事。
那斩仙台上,竟然无缘无故落下个凡人。
——“说迟那时快, 只见中书石发出阵阵嗡鸣, 雾气环绕中便掉下个凡人来!”
——“吹吧你就,中书石在牛山上, 你去过牛山啊?”
——“我没见到,无泪仙尊总见到了!他告诉掌门的还能有假?”
阮清:“……”
落星河狗嘴里吐出来怎么可信度这么让人怀疑呢。
严格来说,斩仙台并不是一座台子。
就像禁崖也不是一处山崖。
说起来, 万剑宗内山门乃是十二座连环峰头围绕起来的福泽之地, 当日老祖宗选择这么个地方作为内宗门的洞天福地,一半原因便是奔着禁崖的灵气。
而另一半, 便是为着牛山上的斩仙台。
邱同尘还在的时候, 斩仙台便有的。
没人说得上来, 这地方为何挂着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从更早以前, 万剑宗立派开宗,便一代一代传下来这个称谓。
斩仙台上如今已经没了当年任何踪迹,只剩一尊中书石老神在在蹲在那里, 与白发书生常年相顾无言,成了漫漫长夜里的互相慰藉。
阮清想到梦中那看不清脸的魔神,被压着送往斩仙台跳下的一幕,眼皮子突突直跳,她说不上这种焦躁,扯着落星河扭头便走。
“大师姐!你可算回来了!”落星河激动地无以言表,心里感叹终于有人来接替我挨骂了。
阮清不看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弹个脑瓜崩过去:“少废话,带我去见那凡人。”
“见他干嘛?”
“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是个凡人。”
还是说,也和魔族有关系。
*
万剑宗,上清峰客舍内。
床上的青年男子早就醒了,呆滞地盯着窗幔顶端,似乎对现下的状况有些迷糊。良久,他脑中突然闪过昏迷之前,大哥谢广之护在他身前,被万箭穿心的一幕。
怎么会?一定是在做梦。
狗皇帝为何要杀他?就为了逼大哥回来好安个罪名抹杀吗?
谢晋元挣扎着要下床去,却在双腿接触地面的时候涌上钻心的疼痛,好像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双腿骨髓,让他痛得一张俊脸活生生拧得恶鬼一般,翻在地上呻.yin。
阮清进门便瞅见这一幕,瞧着谢晋元双腿上的纱布已被血色渗透,越发透出黑红色来,阮清朝着落星河递了个眼神。
后者二话不说,屁颠屁颠上去把人拎起来放在床上,转头又立在阮清身后。
谢晋元在这过程中抖成了筛子,嘴里还念叨着“大哥,我大哥呢?”
阮清挑眉,拉了张凳子坐在他床前:“你大哥哪位?”
谢晋元已经很衰弱,说个名字十分费劲:“他……他名为谢广之,乃当朝镇西将军。”
落星河诧异地“啊?”了一声,顿时吸引俩人目光都望过去。
他只好硬着头皮弱弱道:“昨日玄镜司来报,说谢广之已死,晋帝把人吊在城门上……鞭尸七日。”
谢晋元顿时目眦欲裂,表情越发狰狞,拖着一双血腿便要抓落星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