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她现在对自己手里有几张牌根本没谱,二来,各个击破总是机会和胜算更大一些。
睡美人拖着长长的衣摆进来,走到阮清面前约两步的距离,站定。
然后就这么细细打量她。
阮清瞬间有一种从头发丝到脚底板被偷窥的感觉。
她按下心头的不爽,道:“阁下一来就好大的威风。”
睡美人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随身的冷香带有一些手脚。
他看起来有些迷惑:“您竟然也会怕这香?这倒是天下奇闻。”
他的笑里带着几分绵软的讽刺意味,没有特别大的怨气和敌意,但抱怨、不赞同的负面情绪总是流露出些许。
阮清:“我不该怕?”
睡美人:“或许天下人都该怕,您确实没这个必要。”
阮清琢磨半天,实在懒得跟他打机锋。
“难不成这香也是我搞出来的?”
睡美人总算满意了,点了点头道:“主子这回回来,似乎更弱了一些,打算在此间留多久?”
阮清被这话问懵了。
她弱是弱了点,可进步空间还是蛮大的,自认为还可以在抢救一下,怎么一上来就催她原地去世呢?
目光逐渐变得狐疑,这种锋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睡美人便已经察觉了。
“主子这是都不记得了?”
睡美人诧异,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壁画中的人,得到对方微乎其微的点头示意后,这位老大顿时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封魔之战时,他们也只是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事,让对中书石动手脚便尽全力,让挨诅咒便一声不吭挨了。
他们依稀知道,主子在与什么大人物博弈。
而他们相信主子,所以照办。
正因如此,阮清这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让他们觉得很是泄气。就好像你为了宏图霸业隐忍多年窝在牛圈里,转头看到你们家老大在屠宰场当起了屠户。
就俩字:憋屈。
更何况,九婴如今分裂诅咒之后,可并不是同心同德的一体。
有向着她的,自然就有满心杀之而后快的。
先前那位三哥约莫就是。
睡美人想尽快把目前的状况转告给阮清,好让她至少心中有个数。
可谁知,他挥手正要禀告,阮清便扛不住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只来得及吐槽一句“味儿太冲,你离太近了”,人就晕倒在地。
殿中三位面面相觑。
倒是小别致没心没肺地提议道:“你们俩别是认错了吧,我们有这么弱的主子?”
壁画里的二姐是刚才最明显感受到神魂深处的震慑的,摇头否认,却也说不上来现在面前这位哪里不对。
“那就杀了吧,杀了她你们诅咒是不是也就没了?”
小别致这会儿反而像是个无情冷酷的大反派,口吐她哥哥姐姐们不敢说出口的狂言,蛇尾摇摆着作势就要上去灭口。
然后一把被睡美人拽了回来。
“你比大家少了点脑......记忆,就别横冲直撞了。”她大哥这会说话是真不客气,那眼神分明就是看猪队友的眼神。
小别致:“......”
有被冒犯到,可是实力太弱不敢反驳。
小别致撅着个嘴缠着柱子上了房梁,似乎打算不再理这俩薄情寡义之人。
睡美人蹲下身,似乎想看看阮清的情况,但指尖还没近她的身,就已经流下浓绿色的血来。
那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浅灰色的袍子上,晕开一片碧色,粘稠,好像经年难消的积怨。
睡美人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笑了:“果然是她回来了。”
这回,笑容里带上了三分温度,如春水融雪,潺潺铺散开来。
*
月色朦胧,新月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锋利,又宛如月神讽刺的微笑。
竹林里起了一阵风,于是万千竹叶随着风声摇曳,沙沙作响。
一点莹莹绿光靠近,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孩,手提一盏风灯,一路从山道上往下蹦跶。
“清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去魔界,听说那夜摩天里有一处黑市,世间珍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着的。”
小女孩儿声音清脆至极,话语间还透露出几分天真稚气,没跑几步,又想起这灯照不了太远,哒哒哒地折回去接背后那人。
阮清这才注意到暗处有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不急不缓跟在这小屁孩后面。
她颇有些心不在焉道:“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被戳破了谋算,那小孩儿也不着急,嬉笑着撒娇:“老六说夜摩天那位公子时常会去黑市,不过多是公务在身,清姐姐要是碰到了,帮我讨个贴身物件吧,几根头发也行!”
女人嗤笑:“屁大一点毛都没长全,就学会别人搞暗恋。”
小孩转过身来,倒着在石板道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