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初现时,阮清便在抬头看天。
她身前的白石生倚着重剑,也抽空望了一眼。
确定裴逸已经完美收官,阮清顿时放下心来,眉头一竖看向一水之隔的年轻男子。
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身形清癯,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一双手又细又长,捻着条帕子极为惹眼。
阮清扭头瞅了一眼她师父,脸不红气不喘。
也不是打不过对面这位的样子,倒像是顾忌什么没有动全力。
阮清一脑子浆糊,还没来得及跟白石生通个气,年轻男子便开了口。
“小子何德何能,能惊动清凉殿大驾,如今竟还用了镇魂祈雨术,想必那位符师大人也受累不小。”
这人捏着嗓子唱戏一般笑着,又掐了个兰花指捂着嘴角装模作样:“只是不知这次大驾光临的是那位褚殿下?还是微仙尊?”
阮清最烦人磨磨唧唧,更何况是个挥花帕,擦红妆的男人。
她抱了个拳便道:“阁下想必是哪位名门宦官之后,失敬失敬。”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白石生,面具终于出现一道裂痕。
他想提醒徒弟小心,面前这人乃是妖族失踪多年的小妖王。话还没出口,阮清已经从腰上摸出那把左.轮.手.枪来。
她懒散地向膛室注入灵力,道:“下雨了,那阁下便见点血吧。”
雨势越大,三人身上都生出一道法阵,雨点打在上面泛起盈盈光晕。
于是衣裳未shi,对峙未弱。
那年轻男子被骂了也不生气,颇为有趣地上下打量着阮清,将帕子别在襟前笑。
笑是扯开了面皮的,却裹着一丝邪气,混在这浓烟四起的大雨中,更显几分妖冶。
“小姑娘嘴巴倒是厉害,”他道:“就是不知道这固元境撑不撑得起这份厉害?还是说,你上赶着要给白掌门陪葬?”
竟有人如此深谙装逼之道?
阮清这么想着,便趁那人说话的功能开了枪。
枪.响,Jing纯的灵气如离弦之箭,直扑男子面门。
那男子虽然没见过此等兵器,却是一挥手便要拂去这招杀意。他挥袖间带动的灵气威压俨然已经到了入神境大圆满。
阮清没料到这茬,回头看向白石生。
那眼神分明是“这么大一个入神境您怎么不早说,这回丢人丢大发了”的控诉。
白石生:“......”
就很委屈。
在场三人都做好了灵气弹被尴尬打回来的准备,可谁知,天道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那男人活了百年,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破不了小小固元境的招数。灵气弹与那威压锋芒相对,竟像清风拂山岗一般,压下了大境界天成的法则。
于是,流弹穿破了男人别在襟前的花帕,钻入皮rou,直到花帕上渗出斑斑血迹,他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伤口。
阮清也在看那伤口,她面上的表情比小妖王更要诧异。
好歹这也是修仙世界,对上枪.□□可是妥妥的降维打击!何况还是位入神境祖宗,亲妈都不敢这么编的。
虽然内心戏很丰富,阮清还是强迫自己凹出一幅“本座早已料到”的淡然来。对手境界太高,白石生又似乎天然被他的路子克制。
为今之计,唯有“狗”。
敌不动,我不动。
场面一时静止了,直到那小妖王脸色变完一圈彩虹,刚说了个“你......”,他胸口钻进去的那道气弹有了动静。
小妖王只觉得骨血之上有蚁虫啃噬一般,让他一时七窍剧痛,直达气海。
那灵气弹钻到了气海雪山深处,对此地颇为满意,便化为一枚七寸钉,融入骨血。
短暂的不适之后,小妖王终于能够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来,虚弱地问上一句:“你这妖女,对我做了什么?”
阮清:???
好哥哥,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第9章 何方神圣?
阮清现在只有一个心情,那就是懵逼。于是她把求救的视线转向师父白石生。
白石生憋了半晌,喃喃:“这便是他老人家将‘转魂钉’留给你的原因吗?为何要选你哇?”
听起来,语气颇有些失意落寞,人就这么盯着阮清,变得魂不守舍起来。
虚弱的小妖王敏锐地捕捉到了“转魂钉”三个字,脸色顿时更白了。
“怎么会,上古神器岂是她这个固元境可以驱使的!”
白石生不知从哪番回忆里拔出了脚,冷冷道:“若是不信,郎殿下大可取她性命一试。”
嗯?
这是做师父该说的话吗?
阮清顿时来了戏,横眉一指白石生道:“胡闹!你这孽障!”
白石生本就受了些内损,方才为护着阮清也时刻不敢松懈。打从把七星重剑插在地上起,就一直替阮清顶了那入神境大圆满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