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不比其他地方,他和顾斋名义上就是夫妻,未免招一些风言风语,褚楚就没有再另寻他处歇息,夜半睡醒过来时,他发现顾斋还在布防图前,燃烧着的烛泪淌了一地,他定是彻夜未眠。
他给自己披好外套,也朝那布防图而去,之前他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未曾与南蛮对上过,恰好南蛮未防备,就给了他参透他们阵法玄机的机会,这才得以一举击溃,如今那赵陶陶似乎警惕了,他摸不清他的底细,所以才没有贸然出手……
"顾大战神将军竟然不知道何谓' 养Jing蓄锐' ,这般三更半夜都不休息,若明日南蛮来攻城,你有Jing力应付?"褚楚搬来一把椅子来坐下,也开始研究起那布防图。
"南蛮虎视眈眈,我作为将帅当然不能够懈怠。"
"你那时候和瓮舒将军对战也是这样子的?"褚楚装作有些好奇的模样。
顾斋回忆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很久远的经历似的,他道:"远没有此时安逸,那时候为了攻破盘宁城,夜半时常出兵,陶瓮舒那个人十分谨慎,五年里几乎没有主动出击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动迎敌。"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和他为人处事不一样,就算是今日我作为守城的一方,也不会像他那样让自己如此被动,要知道战场上失了先机的代价有多惨痛,不如奋力一搏,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和他性子差不多,谨小慎微,也不轻举妄动。"
这便让他给瞧出来了,不过任顾斋如何想,总不会想到他和陶瓮舒能有什么联系,褚楚不担心。
他继续问:"那赵陶陶不似你,上一次他吃亏负伤,这一次肯定是抱着找回来的心思来攻城,他如今不主动出击,你又当如何?"
顾斋拧了拧眉心,强忍着困意,叹气道:"我这不是思考了一晚,不过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褚楚道:"你傻啊,既然他不主动出击,你就不知道诱他出击吗?"
"我刚才仔细瞧了你的布防图,确实没有漏洞,可你把越乐城也守得太好了,虽说这很有必要,只不过你防范得如同铁桶一般,就只能等赵陶陶主动出击,不然就只能你先带兵出城攻打,你又不知道他们做了何种防备,万一他们也设下了圈套呢?"
"我倒觉得不如兵行险招,诱敌才是如今这个战局下最好的选择。"
顾斋心头一动,问道:"是怎么个诱敌法?"
褚楚乐道:"不就是把人骗进来杀,大将军这还不懂?"
顾斋道:"诱敌总要先有诱饵吧,你非姜尚岂有鱼愿者上钩?"[1]
顾斋看见褚楚那明亮的眸子冲他眨了眨,打量后,他道:"你……"
褚楚还是一副坦然无忧的样子,他道:"最好的' 诱饵' 不就在你面前吗?"
顾斋却皱眉,有些不满意,"不行,这件事太危险了,你刚病愈,身子不好,又只会那一点三脚猫舞枪弄剑的功夫,真以为就能借此应对敌人?"
褚楚道:"这不是还有你嘛,我们又不是出城,反正是将他们骗进来,到了城内,还怕不能围起来剿杀了?"
"虽说此举赵陶陶必不会亲自冒险,若是成了,好歹能挫一挫他们的气焰,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只是有一丁点儿的小风险罢了,顾大战神将军身经百战,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如何不知,你说我这办法是不是极好?"
褚楚在那布防图前挑了三处,用毛笔蘸了红墨圈了出来。
"你若是觉得可行,我看过了就这几处,适当把守备减弱一点即可,切记只需要撤走一部分人而不是完全的门户大开,赵陶陶也不是蠢的,你要是做得太明显了,必然知道其中有诈,就不敢再派人来了。"
褚楚脸上有些悦色,"然后咱们就可徐徐图之。"
"还有,我要你放一些风声出去,就说我随你一同来了这越乐,刺激刺激那赵陶陶,你说赵陶陶肯定疯了似的想要抓我泄愤,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既然他恨极了我,肯定也不会随随便便指派一个虾兵蟹将来掳人,若是来人是他的亲信,抓了作为人质岂不是很妙~"
少年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似是说得畅快极了,就像是濒死之鱼逢了水,又像是枯死之木逢了春。
顾斋看得不自觉也跟着他心情大好,坐下来放松了自己,斜靠在椅背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懂得这么多,这都是你从兵书上学来的?好一个学以致用,不给我当军师岂不屈才。"
褚楚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他不能说这便是实战经验,是他守城多年得来的思维基础,作为守将,他下意识习惯了去想应对的法子。
顾斋道:"没想到你还有出谋划策的天赋,上次那一箭,我以为你只是碰巧歪打正着了。"
褚楚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惯会小瞧人,在他心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不屑一顾,如今傻眼了吧,看人啊,还是不能只看表面。
顾斋想,原先只以为唯有陶瓮舒才是那个在战场上与自己有九分相像之人,至少很多用兵谋略方面与他心意相通,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