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褚楚真因为他的大意而有了性命之忧,莫说郡主娘娘那里不会放过他,他自己内心里怎么过意得去,他还是希望看到那个好端端的褚楚,而不是这个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小病秧子。
病床前的老太医给褚楚施下了最后一针,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他怎么样了?"顾斋问。
"不是很理想,世子自身体质本就不好,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发魇疾,但是经此在寒凉的湖水里泡了一遭,受了很重的寒……"
太医被顾斋打断,他不想听原因,只想知道有没有法子能够让他恢复如初。
"若是能够熬过今晚,或许能好转。"太医同他道。
"那若是不能呢?"顾斋问。
太医面色有些许愁:"那或许会继续加重……"
顾斋的心紧了紧。
太医离去后,他伫在原地思索良久,然后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搬来了自己的被褥,今夜他就待在这里,陪着他一同熬。
半夜褚楚果真忽然发起烧,不断的说着胡话,顾斋亦被惊醒。
"不要杀……不要杀他们!"褚楚喊,声音嘶哑。
"什么?不要杀谁?"顾斋握住他乱挥的双手,塞进被中。
"放心,这里没有人要杀你,别怕。"他替褚楚挑开了额间凌乱的碎发,低声哄着。
他的梦里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会令他这么的害怕?
越往夜深病情越发严重,他安抚着不安的褚楚,将他的被褥严严实实的裹紧,希望这样子褚楚能出上一身汗,兴许明早就会好了。
以前在兵营里的时候他也会这样照顾感染风寒的兵士,但顾斋不敢大意,他知道他的兵糙惯了,褚楚不一样,褚楚要娇贵得多。
煞白小脸儿上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正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他那淡粉色的柔/唇此时已经显得苍白干枯,唇瓣微微动着,他哼出一个字:"渴。"
顾斋裹着被子趴在褚楚床边打盹儿,他听力敏锐,也不敢真的睡过去,自然听见了褚楚这一声,看着床上的人儿,面露忧色,起身倒了一杯凉水,后若有所思的倒去了半杯,勾兑上半杯热水。
褚楚是真渴得很了,感受到唇边递来的杯盏中的水,"咕咚咕咚"的一通喝下肚,还被呛得咳嗽起来。
"慢点喝,不够还有。"他拍着褚楚的背一边喂着他喝一边帮着他顺气。
哪知褚楚听到这话,抬头一看到是顾斋,便把他手中的杯盏打了下去,那青白的小瓷盏"咔嚓"一声在地上粉身碎骨,顾斋愕然的看着褚楚,他竟从褚楚的眼睛里解读出了一丝厌恶?
没过多久褚楚又叫喊着渴,顾斋再次添水送至褚楚面前,褚楚喝了两口,瞥见眼前人,新的瓷盏落地……
来来去去也不知多少次,终于,喝足水的褚楚呼吸渐渐的平稳,在顾斋的拍哄下迷迷糊糊的睡去。
整整一夜的病情反复,褚楚数次踢开被褥,顾斋也就是这样亲力亲为反复替他盖上,半分抱怨也无。
值得欣慰的是,褚楚大致是往一个好的方向转变,到天堪堪明的时候,额上的热已经退下去了,也没再瑟缩着畏寒。
*
正午的时候,褚楚意识总算清醒过来,睁眼就看到顾斋远远的站在一旁,而他的郡主娘和大学士爹正守在他身侧,褚楚大概看出来,定是因为他坠崖的事情,对着顾斋发难了。
顾斋这个人,竟也会收敛自己的气势?褚楚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据他的了解,郡主府与将军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的郡主娘未将这位战神将军放在眼里,而顾斋亦没有将郡主放在眼中。
总之,这事还是因他而起,是他缠着顾斋要同去围猎,也是他没有听他的话,自己骑着马去猎了狐,不可把所有的罪责全推到他的身上。
褚楚对郡主道:"母亲,我没事,你别怪大将军,自我入将军府,大将军将我照顾得很好,是我自己不听话,趁他不注意跑远了。"
"母亲知道,他的确将你照顾得不错,不过这事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责任,他带你去围猎,理应先问过我和你父亲,擅自作主,偏让你受了如此罪,你身子骨不好,我看他就是存心想要你的命。"
"不是的,顾斋……母亲不知道,顾斋……顾斋他很喜欢我的!"褚楚急道。
顾斋那人最受不得别人气,你这样可太容易触他霉点了,褚楚想。
"他如何就很喜欢你了?"郡主娘娘轻抚着褚楚的头。
"他……"褚楚陷入沉思,要怎样说才能证明顾斋真的很喜欢他呢?
他思索道:"他会给您儿子点他最爱吃的醉仙居!醉仙居有那么多道菜品,顾斋他只看我吃一次,就知道我喜欢吃哪些菜了。"
"还有还有!我在藏书阁看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他也会把我叫醒,提醒我小心着凉。"
"您儿子身子骨不好,他还会准备药浴,帮我改善体质……总之对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