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秀恩爱的举动惹恼了粉丝,“帆船”说翻就翻了。他们把对我的愤怒转向了白帆,辱骂肆无忌惮。
“渣男,我们这么爱你,你却背着我们泡妞。”
“你要是泡洋妞,我们开心死,可你却泡个村里来的小芳。”
……
……
他的微博一下子掉粉无数,还被骂到关闭评论,他下一篇微博是——《礼物》。
若有人送你一份礼物,但你没有接收到,那么这份礼物属于谁?
还是属于这位送礼物的人。
没错,若是这份礼物是谩骂呢?
吕逸常说“放下执念”。
我的执念除了音乐,就是白帆吧。他微博上的《礼物》是为我而发,我却没从郁闷中走出。
安生,我是安生,生下来就让爸爸妈妈不幸福,现在也给白帆带来不幸。我忘记此刻自己深陷极度悲伤的情绪,下意识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不想成为你生命中舍不得扔掉,万一用得着的礼物。”
放下手机,如坠云里雾里,我倒在床上,自己以前的生活影像在脑海中过电般飞驰,过去的种种不断在我头脑里出现,每一个刹那,都有一个自己。
十六岁刚到酒吧唱歌,被喝得踉踉跄跄的醉汉咒骂的时候,我没有哭,那个男人语无lun次的咒骂像他没有剃掉胡须的下巴一样丑陋不堪……
雾霭中的吊脚楼浮现在眼前,不管那是五月还是十月,村寨里到处都是音乐。狗的吠声,灶膛里炉火的噼啪声,自行车的叮铃声,鸟的啾啾声……我无时不期盼着这些自然界里奏响的声音,却又渴望这种餍足感从我身上消失。
夏晚蛙鸣,外婆窸窣上床,最后拉一下灯绳,那个荧荧发光的茄子,便‘咯噔’一下熄灭了。
冬日,我与外婆坐在生着炉火的屋里,烤红薯,烤桔子,灶膛里的火,时高时低,火光照耀着她的鞋尖,照亮我小小的脸。小提炉的边上,那一节节莲藕似的蜂窝煤摞在炉灶边上。它们已经如蜡一样燃烬,外婆还是舍不得扔掉,存着它们,打扫外面shi的路面或铺在菜地里。
“安生,爸妈他们不回来,你就靠自己,自己争口气也要读大学。”恍恍惚惚中,看到外婆对着十六岁的我说到。
接下来爸爸妈妈的影像跳出来了,他们又在争吵,全然忘记他们不成熟爱情下诞生的不速之客……
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过去,难道我是要死了吗?念头一起,眼前现出俊美绝lun的一张脸,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干巴巴的脸上一下子shi哒哒的,嘴角有淡淡的咸味。
突然间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灵魂似乎离开了床上的躯壳,那个不动的我看着另一个我,从行李箱里翻出笔记本,悲伤又恐惧地撕下一页一页日记,撕掉一个又一个只属于我的快乐、难过的日子。
我按亮了打火机,同网上的人焚烧我们的照片一样,点燃了地上堆起来的日记。我担心燃烧会引鸣酒店的报警器。傻愣愣杵在那里,仰头盯着天花板那个红色的点,生怕它睁亮了眼睛怒视我。
日记一页页地堆着燃烧,很快窜起火苗,火焰卷着青春,卷着梦想升腾而起。那些燃烧的纸上记有我一些灵光乍现的美丽词藻,以待将来写歌时,某个冬日的暖阳使用。现在,一串串泡泡似的漂亮辞藻获得自由,它们从火焰里面雀跃地蹦出来,带着火的光辉,离我而去。
我又惊慌失措地仰头看那红色眼睛,心跳加速,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
待到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成了一地灰烬的时候,心终于不再忐忑,我已经把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隐匿藏起,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小葵第二天早上进来的时候,我魂不守舍,地上一地烧过的纸灰。小葵慌了神,跑去药店买安定。
——你和白帆真心相爱,可别为网上的言论不开心,我现在正在设计新款,还等着你来拍广告。别不开心,有事给我电话……
“这个安定好难买,跑了两家药店。”小葵急匆匆跑进来。
——小葵,赵曌失眠了吗?
电话歪在床上,吕逸语气仍旧平稳。
——嗯,已经好几天没睡觉,早上我进房间来,地上竟然烧了一地的纸灰。
——小葵,现在立刻让她睡觉,记住只给半颗安定,知道吗?
——嗯。
——我下午就过来。
在吕逸沉静平稳的语气中,小葵喂了我半颗药,然后吕逸的声音像我脑子里那辆轰隆隆的列车一样远去。
连续睡了六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吕逸靠在酒店沙发上打盹。我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靠在床上病恹恹地看她。她的白色围巾落在脚下,极像她以前身边趴着的那只小狗。
醒来的吕逸像个助人自助的心理医生,在我耳边绵绵细语。“人的内心都有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毒蛇,如果我们不去招惹它,随它去,它自会走开,可去捉它,它就会咬我们。让那些好的事,不好的事,好的情绪,不好的情绪,都随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