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打破沉寂之人是马侬。
他面无表情地从麻袋里爬出来,轻飘飘地摞下一句话:“我走了。”
宋芷昔忙伸手去拉他:“哎~别呀!”
刺啦——
她的说话声与织物断裂的声音一同响起,马侬那薄如宣纸的衣衫就这么报废了。
宋芷昔窘迫地拎着那半截袖片,跟举着一面旗帜似的。
马侬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眼神盯着宋芷昔看了许久许久:“现在的女人啊……”
砰——
踹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无限回荡。
冷霜霜扛着剑破门而入:“阿昔,我们不如趁现在去把那个马侬给绑回来!”
“有道是月高风黑……”她话才说一半,就已用眼角余光瞟到了人高马大的巫启,再一侧目,又看到了摊在地上的麻袋。
尚未说出口的话统统咽回了肚子里:“原来你早有准备啊~连巫启都过来了。”
宋芷昔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冷霜霜目光又被马侬所吸引,可她盯着马侬看了老半天,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被她盯着看的马侬突然喷出两道鼻血,他边擦边小声嘟囔着:“真他娘的带劲。”
听闻此话,冷霜霜一脸嫌弃地向后挪了挪,搭着宋芷昔的肩问道:“这人谁呀?”
马侬立马来劲,蹭地一下跑过去,鼻血都还没擦干净,就已经开始自报家门:“鄙姓马,单名一个侬字。”
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的,都快黏在了冷霜霜身上:“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有郎君?”
冷霜霜一脸不耐烦:“滚!”
“好的。”
马侬微笑着蹲身,抱住自己膝盖,还真像球一样滚了起来。
在场之人皆目瞪口呆。
见过sao的,还没见过sao成这样的。
一连滚了二十来圈,头晕眼花的马侬方才停下来,他摇摇晃晃走至冷霜霜面前:“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有郎君?”
冷霜霜都懒得搭理,手已握住剑柄,他若敢再上前一步,必得叫他尸首分家。
宋芷昔知道冷霜霜这是动怒了,她若再不采取措施,怕是得闹出人命。
思及此,宋芷昔忙给巫启传音:“你还是把他敲晕了再丢回去吧。”
巫启办事宋芷昔一向信得过。
她话音才落,刚还生龙活虎的马侬就被原封不动地塞回了麻袋里。
巫启扛着麻袋和宋芷昔挥手:“我去去就回。”
巫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比起那个奇奇怪怪的马侬,冷霜霜显然对巫启更感兴趣,她下巴朝巫启所消失的方向努了努:“他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他,自然是指巫启。
宋芷昔身边的男人多不胜数,从冷霜霜的角度来看,自是没一个能配得上她,可若非要选一个,巫启无疑是最适合的。
宋芷昔并不知冷霜霜心中所想,摇头道:“不知道哎,我睡着睡着,他就突然冒了出来。”
一说起这个,她又无故想起了那株千年月莹草。
她大致猜到那是谁送的了。
冷霜霜离开后,宋芷昔的困意也彻底散去。
她种在院子里的花都这几日开了。
她拿着银质的小剪子悠闲地剪着花。
不消片刻,就已剪了满满一篮。
她最爱的□□.花花束饱满且大,无需旁物来点缀,剪几枝随手往瓶子里一插就很好看。
冷霜霜近些日子脾气越来越暴躁,宋芷昔特意剪了些宁神安眠茉莉给她做插瓶。
还有冷清清,她虽从未说过什么,可她似乎格外喜欢那些白芍。
就连谢准、苏锦和巫启三个大男人,她也分别准备了三束花,不论他们喜或是不喜,都得带回去好好侍候着。
她才将不同的花插入不同的瓶,巫启便回来了。
宋芷昔一边修剪着花瓶里多余的枝叶,一边与巫启说话:“怎么就你一个人?他呢?”
那个他,当然是指周弃钰。
巫启并未即刻接话,宋芷昔又笑了笑:“有胆跑来苏家偷看我睡觉,却没胆和我打声招呼,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她那笑明显带着嘲讽之意。
巫启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宋芷昔突然停下手中动作,静静望着他:“你们两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傻子耍。”
巫启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阿昔,对不起。”
他这声对不起宋芷昔着实受之有愧。
她那颗心突然就软了下来,颇有几分无奈地道:“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凭心而论,宋芷昔是真谁都不欠,唯独欠他巫启。
别说宋芷昔,连巫启自己都不知这声对不起因何而来。
许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