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竹笑望着水面的眼睑颤抖了一下,心底枯井无波的某个地方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他死了……
虞竹笑心里默默呢喃了一句,本以为他的死会在自己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坏事做尽,害得他家破人亡,身体上心理上侮辱折磨了他多年的恶魔终于死了,被他亲手杀死了……
鼻腔口腔里充满着血腥气,他忍不住趴在船沿便呕了出来,一滩黑红的鲜血在浑浊的水面氤氲开来,四散,一缕缕同河水混杂在一起,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河面仿佛形成了一个旋涡,似乎不断在把他往里吸。
“老板……”
阿劼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让虞竹笑突然反应了过来,紧扣着船沿的指甲都快要弯曲,水面的漩涡渐渐变缓,鲜血已经消失不见,支离破碎的残影逐渐合成了一张苍白无神的脸。
虞竹笑惊觉,那是自己的脸!那一刻他的双手不知为何发颤,呼吸紊乱而深切。
“噗通——”在惊诧的那一瞬间,手里的枪无意识地掉落了,像一颗子弹,打碎了水面上的倒影……
“老板,你……”
虞竹笑遽然回神,将口腔里剩下的血腥气咽回去,转过身对阿劼说,“没事。”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但阿劼还是听清楚了,但看对方青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担心。
两艘船彼此的距离很近,此时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虞竹笑一个人。
佣兵们都是练家子,血雨腥风里走过来,一起齐刷刷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非常有存在感的,毒辣狠厉地戳在身上。
在那些佣兵们看来,他只是闷咳了几声,随后对着身边的大块头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大块头站了起来,用他们能听懂的掸语说道,“颂扣的位置,能者居之,如你们所见,他杀了颂扣,从今以后他就是颂扣!效忠他,利益相较于前任颂扣,只多不少,我想你们应该清楚!”
——此时虞竹笑身后的雇佣兵同阮文辛身后的雇佣兵举枪相对,一时间丛林一处狭窄的河岸剑拔弩张。!
阮文辛一冲过来就被阿劼拿着枪指着脑袋,他并不看阿劼,只见他目眦欲裂地盯着虞竹笑,一把手将那把枪推开。
阿劼来不及阻止,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毕竟他不是虞竹笑,阮文辛背后的佣兵现在只忌惮虞竹笑一个人,他的动作如果危及到了阮文辛,是会直接被打成筛子的。
阮文辛冲到虞竹笑面前伸手就拽起了对方的衣襟,眼睛凶狠地盯着他,眼白处布满着因为情绪激动而产生的血丝,“你怎么敢?!”
虞竹笑被他拽着时闷咳了一声,冷眼与他对视,“放开。”
阮文辛的手在发抖,呼吸有些紊乱,眼神几乎是要把对方捅个对穿,他的船来的时候路上出了点问题,半路熄火了,开船的搞了老半天他重新发动,刚发动就接到前面传来的消息,说邵呈同虞竹笑一同跌进河里!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便提起了警惕,开始不安了起来,邵呈身边佣兵众多,这种事情本不会发生,就算真的掉进河里,那么多人也能立即将人救起,远远达不到给他发消息的地步,结果后半句话直接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眩晕,耳边一阵嗡响。
邵呈死了!
阮文辛一手攥住他的衣襟,一手抽出自己藏在后腰的手枪,拿枪口抵住虞竹笑的下颚。
同时一旁的阿劼也立刻掏枪对准阮文辛。一时间所有人都举枪瞄准对方。
“你现在杀不了我。”虞竹笑的下颚抵着枪口,语气未变,仍就是淡淡的,却从周透露着一点不可抗拒的力量,“杀了我,你怎么向那位将军交代?”
阮文辛鼻翼翕张,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他Yin毒的眼神在虞竹笑脸上逡巡,“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个胆子!”
“老板,现在时间耽误不得,还得去见赛lun将军。”阿劼在旁边提醒道。
阮文辛的视线遽然落到阿劼身上,狠厉地像一记刀子。
僵持地这几秒时间似乎过得非常缓慢,阿劼背在背后的手一直紧握着手枪,警惕着阮文辛的动作,之前在阿俣手下任命的时候跟着阿俣一起给他办过事,深知阮文辛是个邪性又Yin晴不定的怪异男人,做事没有道理,全凭自己心情。
僵持良久之后阮文辛放开了他,他收回了Yin毒的目光,他的眼神转化很快,几乎是天差地别的,狠厉,仇视,痛恨,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给邵呈偿命,下一刻又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
但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有点像是痛苦和挣扎,在那僵持的几秒钟里,这两种情绪在他的瞳孔中交织在一起,几乎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虞竹笑清楚地捕捉到了,因为那中间掺杂着悲伤,这种凄然在听闻至亲离世时,他也曾体会过。
阮文辛放开他后脸色变得很快,退回到自己佣兵身前时嘴角竟还带上了点笑意。让虞竹笑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看走眼了,两人一直是彼此相互利用的关系,冷血无情的毒贩之间只有可能存在利益关系,他不过是痛恨自己抢了他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