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总跟着上车,给她看了个地址。
他系安全带时,打量了这车内饰好多眼,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
叶青瞧了下那地址,就在墓地旁的小镇上,从机场高速过去,只要十五分钟。
程惟知说:“傅江森找的院子,好像不错,就上次替我开车的那个,我表弟。”
“你这次待多久?”叶青驶离清城国际机场时问他,“要真的太忙就别耽搁了,身体累坏了不值。”
程惟知补了一觉,又是Jing神满格,“这周末给自己放假,其实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在争取几个项目,正好都冲在一块儿了。”
“程律林后来没再来烦你吧?”他还惦记着。
叶青笑笑,“这才刚来就要算钱了?还是一次一个亿吗?”
程惟知也笑,“算啊,你要涨价也行,这次几个项目谈完够赔你好多次了。”
“呀,你们华光南下的大军看来很顺吗?”
清城、宁城都是南方新兴城市,而港城则是中西交杂,华光扎根北方,在京州如雷贯耳,但在这几个城市还没有压倒性的势力。
程惟知“啧”了声表示不满:“别逗了,华光才不值得我累成这样。像华光这样的集团公司,老总事事亲力亲为老爷子能八十多了还Jing神烁烁?早就过劳死了。大集团的关键,是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把每把刀都用在刀刃上,我只要听切菜报告就行了,根本不费劲。”
举重若轻的态度,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程总。
“好的呢。”叶青停在了个红灯前,不远处就是他们要落脚的小镇,“我就是那个被你们祖孙俩安排的刀之一,对吧?”
有些人,说话就是扎心又坦荡:“话难听,理没错。如果你没有反叛的心,老爷子当年的100亿投的可太值了。”
黄灯闪动,绿灯亮起,她猛踩了脚油门,“反叛?嗯……我等乱臣贼子,得让小程总Cao心了。”
跟着是一串爽朗的轻笑,丝毫没有生气。
程惟知也低笑起来,敲了敲扶手箱,“哒哒”两下,在封闭的车厢内像个警示钟。
“叶青。”
他少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笑意收敛,话音里含着严肃,像上司吩咐下属。
“怎么了?皇上?叫我个乱臣贼子干什么?”
叶青是当玩笑在回答的。
可程惟知肃着脸,说:“海湾287号地块其实很有价值,下手的时候别把那块地给造没了。”
叶青已经开到了终点,是一座带小院的民居,红墙白瓦,门口种着许多蒲公英和雏菊,颇有野趣。
她踩下刹车,熄灭发动机,靠在椅背上抱臂问:“小程总这是在教我办事?”
“是。”还是那么坦荡,“搞鱼死网破没劲,没挣钱的事都叫亏,程老师名言,好好记着。”
“我记住了。”她下车,绕到副驾驶给他开车门,“你到了,快去休息,我还有事。”顺带还有了“小太监”请皇上下车的姿势。
“我来都来了,你就这么对我?不陪我啊?”
“我真有事。”她主动走到后备箱,把两个行李箱都取了下来,“东西留这儿,我保证回来,行不行?”
“叶青。”程惟知插着兜,静静立在路边。
“我回家一趟。”她撒了谎,已经在发动车,“很快回来。”
程惟知张了张嘴,没坚持下去,“小心开车。”看着她离开。
这个小镇只有一条主干道,在主干道尽头,接高速前的五百米转弯,再往里开一点就是墓园。
墓园门口有个常年冷清的花店,叶青推开门,门口挂的白色风铃叮当作响。
花店老板从叶青八岁时就认识她,“来啦,今年一个人来?”
叶青点点头,“嗯。还是老样子,有吗?”
老板给她从后面取出两盆来,淡紫色和白色的秋英插在花泥里,金黄色的蕊心小巧玲珑,羽状的花瓣柔嫩娇羞。
“nainai身体还好吗?”老板给她结着账,像老朋友一样问,“我有按她要求,给你爷爷送花哦。”
“还是老样子。她说下次来看您。”叶青收回找零,抱起两盆花。
没有手,她用身体推开店门,风铃又丁铃当啷得一阵乱响,飘动的白色小铃铛,很像墓地烧的小纸钱。
像散乱漂浮的心绪,有声音没回响。
nainai迟早会来看店主的,因为等她去世,她也会葬到这里。
叶家去世的人都埋在这个墓园里。
从她父母开始。
清城又开始下雨了,稀稀落落,星星点点。
她叹了口气,没手拿伞了,不过这里到墓园也就几百米,走过去也罢。
她抱紧两盆花,往墓园深处走去。
路上,她想起,第一次来时候是八岁,也在下雨,墓园只有门口这个花店的店主在,其他地方空旷寂寥,回音阵阵。
对小孩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