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市的第二天,早上大家伙儿凑在一起吃了一顿早饭,上午是几个老师安排的作文演练,中午一过,大赛主办方组织了一辆车带着所有学生到竞赛场地实地考察。
安阳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面无表情的跟着大队伍跑了好几个场子,李老师特地找他谈了话,鼓励他放松心情,不要太紧张,没得到名次也没关系,最后她又补了一句:“这次赛完了,前五名的同学要跟市的优秀选手进行决赛,安阳,你可是咱们育华的中流砥柱啊。”
他顿时更蔫了,原本不紧张的心情跟烧开了的开水一样,烫的他腿脚酸软腰膝无力,心脏泵出来的热血直蹿到后脑勺,恨不能下一秒就跪在地上唱征服。
李老师走后,林俏悄咪咪的凑过来问他:“安小阳,来旅游你拉着个驴脸干啥?碰见债主啦?”
比碰见债主还可怕!
安阳一张脸皱成了老茄子,他点点头说:“我有点便秘。”
“这个好办啊,”林俏恍然大悟的说:“一会儿姐姐领着你去堕落街最脏最恶心的小店吃一顿,回来就好了。”
“谢谢姐。”
不过安阳没吃成脏乱差小店,他跟李老师请了假,趴在房间床上半个字都没看进去,七点半安城给他打电话,让他坐电梯去顶层餐厅。
他随便耙了耙炸毛的头发,拿上安城的金卡心情忐忑的出了门。
电梯速度很快,安阳还没做好心理建设门“叮”一声就打开了。走廊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昏黄的小灯一打,四处显得朦朦胧胧的。他晕头转向的走了一圈才回过神来,安城说的是顶楼餐厅,眼前的哪里是餐厅,一间一间的看过去,4705、4706的房号大喇喇挂在门口,他扭头又回了电梯口,这才看到墙上的标识,想往上走要刷贵宾卡,要不就得走楼梯。
他忘记带手机,额头顶在墙边用力跺了跺脚,安城的金卡还攥在手里,他指着小卡片嘟嘟囔囔骂:“都是你这个坏东西!要害死我啦!”
没办法,只能走着上去,不过楼梯间灯光充足,他一步一步的迈,爬了老长的楼梯,才总算到了顶。可人刚走到餐厅门口,就被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西装男人给拦住了。
安城最终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安阳臊眉耷眼的坐在餐厅中的保安室里,一脸丧气的呆坐着放空,两个保镖尽职尽责的站在旁边。
“安阳,”他立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招呼小宠物一样说:“过来。”
男人穿了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发型换成了偏分,金丝框眼镜摘下来捏在手中,没系领带,领扣解开了两颗。
其中一个保镖走过来想说什么,他摆摆手让人回去了。
小孩儿穿了件鹅黄色的恤,浅军绿的过膝短裤,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他一看见安城表情就放松了几分,摆愣着小细腿紧赶了两步跑过来。
安阳头一次觉得安城像个好人了。
见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裤子看,他以为身上沾了灰尘,十分不好意思的弯腰拍打了两下,方才在与保镖的拉扯中他不小心跌了一跤,摔的右边大腿到现在还有点钝疼。
“磕到了?”
“没早都不疼了,”他有点小尴尬,抬头看了安城一眼,脸皮红了一半:“那个咱们走吧。”
安城刚开完了电话会议,藏在家里的钉子说老家闹得不像样子,老爷子最近情况不太好,生了三个女儿的大太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帮里的人蠢蠢欲动,他们分了三派,一派支持大太太夺家产,另一派伺机而动准备自立为王,还剩下一部分人拥护安城,不显山不露水的打算趁早上位。
前者在他眼中连对手都算不上,大太太柳云梦指望着自己娘家哥哥陪她征战沙场,安城什么事都不用做,人就吸毒跳楼了,老头子开给她玩儿的小公司一夕之间亏损千万,三个女儿灰溜溜跑到国外,只留下她跪在病床前,嘻嘻笑的献着殷勤迎接一口黄痰。
而后者呢,安钺是老头子头三十年前认的义子,两个人床榻上的关系一直发展到帮里,他野心勃勃,打算着老爷子死后咬下一块大肥rou,殊不知身后的推手让他出来挡枪子儿,局外人看的明明白白,只有他一日比一日的眼高于顶,坐着以后单干发家的美梦。
他自从回到安家,便无时无刻不在为挑掉老头子做准备。安五爷不止是他血缘上的爹,也是把他当做人rou炸弹的用的土匪头子,老头子手中有一把钢鞭,年轻时候挥舞的虎虎生风,今时莫说挥出去就连拿起来都成了问题。安城在腥风血雨中苦苦熬了十二年,终于看着老头子成了缠绵在轮椅上的一块烂rou。
他是一匹独狼,如今所有的局都布好了,只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翻天覆地。
开完会之后他又翻了几份文件,八点的钟声响过了五分钟,约好的人还不见踪影。助理被他派到别的地方,餐厅前台的电话一直打到他的案头,安城这才知道约的人碰到麻烦了。
他揉揉胀痛的眉心,原本打算让保镖直接把人送下去得了,但想到那张花儿似的小脸,他不禁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