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山上走,周围的景色便越是幽深空寂。山路两旁种着枫树,樟树,石楠,柚树,树下长有兰芷奇卉。
关武与葛长星一路说说笑笑,不一会便登上轩辕台,进了白云清都宫。
江檀跟在两人身后探头探脑,左顾右盼。他生于此地,父母恩师都在这里长大。现在他重新踏入这白云清都宫,正好像踏入了师父的过往,难免有些兴奋。
刚入宫门,江檀就见几个道童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向他们走来。这位老者便是朴阳子的师弟,青城派的剑宗长老六虚真人。他鹤发鸡皮,显然已过古稀之年,却不见龙钟老态,反而身姿挺拔,步伐矫健,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待六虚真人走近,关武一撩衣裾跪下,向他磕头道:“弟子拜见师叔。”江檀有样学样,也赶紧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头,依葫芦画瓢念到:“江檀拜见师叔祖。”
六虚真人将他们一一扶起,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一别十四年,关武,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关武低头道:“十四年里,师叔别来无恙?”
六虚真人道:“都好。都好。这次回来,可是不再走了?”
关武应道:“不再走了。”
六虚真人又看向江檀,只见他目光炯炯,双眼里包含着无尽的智慧和了解,像是能看穿人的心思一样,竟让江檀一时不敢直视,忙将目光移开。
?
毋需关武开口,六虚真人便已知道江檀的身份,见他俊美脱尘,机敏灵动,慈爱的眼神中添了几分赞许,道:“聪颖慧达,根骨绝佳,真是个天生练武的好料子。你师父可有教你如何使剑?”
江檀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赶紧道:“师父不曾教我。江檀愿意学,求师叔祖教我。”
六虚真人眉头一皱看向关武,像是责怪:“为何不教?”
关武神色肃穆,眉间似攒有万千心事,沉下声说:“我不教,自有我的理由,还请师叔谅解。”
六虚真人看他神情,心下了然,怅然嗟叹道:“我知道你的忧虑。也罢。”他又有些可惜地看看江檀,接着说道:“只不过,他到底身在江湖。你不教他剑术拳法,让他修习些内家心诀防身健体也是好的。”
江檀眼见习武无望,十分失落,一张小脸立时垮了下来。
关武看江檀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一软,想起他生性爱玩,便道:“阿檀,这青城后山上有一眼飞瀑,叫白云溪,景色绝美,别处很难见到。你到后山走走玩玩,我一会来找你。”
江檀知道他们必然是有些话不肯当着自己的面讲,这是要把自己支开,就点点头,识趣地向宫外后山走去。
看着江檀走出门后,关武这才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师叔,我和阿檀此次回来的路上,遇见了Yin阳老怪。”
六虚真人和葛长星听了皆是一惊。
葛长星咬牙切齿道:“他往哪里去了?我正愁找不到他!这回必不能让他走脱,叫他血债血偿!”
六虚真人略一沉yin,神色有些隐忧,道:“他自十四年前从我们手下逃脱,这么多年来东躲西藏,不敢露面。这回叫你们碰着,难道是为害江檀而来?”
关武摇摇头道:“在代州碰上他的不是我,而是江檀。不过奇怪的是,他跟踪挟持江檀,却并没有害他性命。”
葛长星道:“他杀人如麻,又对青城派恨之入骨,放走江檀,只怕是有更歹毒的Yin谋。”
关武想了想,缓缓道:“那Yin阳老怪告诉江檀,说当年杀人的并不是他。他奉百花教密令潜入青城山来时,师父他们就已经死了。”
葛长星冷笑道:“不是他所为?尸体被连骨带皮切得七零八落,地上却只有零星几点血迹,这样凶狠暴虐的手法,除了百花教的那招寒梅零落,还能有谁?使得出这招寒梅零落,百花心法至少也要练到六层以上。百花心法练到六层以上还未身死的,也只有他Yin阳老怪和百花教教主温风绮。温风绮那时被百花心法反噬,躲去了新罗,自身尚且难保,还能跑到青城山上来杀掉师父和师兄师姐?”
六虚真人并未附和葛长星。他思索一番,道:“当年之事却有蹊跷。我师兄朴阳子和江云絮这对小夫妻,都是剑艺卓绝之人。Yin阳老怪虽然武功高强,可想要在青城山上神不知鬼不觉同时杀掉他们三个,着实不太可能。此事依我看,还需多加斟酌计议。”
这边三人说起往事,气氛沉重,江檀那头却是观花拈草,走走停停,自己一人在后山玩得逍遥快活。
他从白云清都宫后门走出,顺着一条青石板路走了几里,见到一条栈道。他沿着栈道往上,忽然听见潺潺水声,抬头一看,山壁上正挂着一条雪白飞溅的山溪。
江檀只知道黄山上有一条白云溪,风光甚美,今日第一次听说这里也有一条白云溪。此处绝高,山中云雾缭绕,那雪白的溪水半掩在飘渺云烟之中,让他一时分不出哪里是云,哪里是溪,仿佛置身仙境之中。
江檀正看得愣愣出神,余光忽然瞥见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