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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钉(‘别说兄弟不是人,都怪嫂子太迷人’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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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凑过来吻了吻张恣粉菱菱的嘴唇,含含糊糊道:“你送我个新的吧。”

    张恣翻身把姜呈笼在身下。他长长的睫毛如蛾翅颤动,从中溜出两颗细小的,雪白的眼泪。

    那泪水滴落在姜呈脸上时,姜呈把眼睛阖上,赤铜色的肉体却热烈、彻底地敞开,变成了一张温暖,湿漉漉的网,把张恣卷入其中,紧紧裹住。

    张恣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姜呈躺在他的边上,宽阔的背上青青紫紫,睡得香沉。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警笛声,咿呜咿呜,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张恣猜想,大约就是这声音将他吵醒的。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那警笛声似乎又凭空消失了,简直好像从来不曾响过一样。

    现在房间里安静极了,但张恣却睡不着了。

    深深的疲惫从他身体内部不知哪里涌了出来,流动在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里,使他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在床铺上一样。

    他慢慢坐起来,从胡乱扔在床脚的大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轻轻推开了卧室阳台的门。

    夜间的风吹在人身上,并不太像风,反而像是滑溜溜,冰凉的水,沿着额头,耳际,脖子滑动,再从后颈的衣服空隙中灌进去,那滋味可比被白日里的风吹到难受多了,但张恣并不是很在意。

    晦暗的夜空中稀稀落落缀着几颗病弱的星,一弯银色的月挂在破絮般的云稍上。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银蓝的浓雾里。楼房,高架桥,树木,路灯,统统都被罩在里面,漂浮着,游移着。

    香烟乳白色的烟雾袅袅娜娜升起,将他俊俏雪白的脸掩在其中,影影绰绰。

    在他很小的时候,张恣曾是一个内向羞怯得近乎神经质的人。由于不爱说话,也不爱交朋友,时常招致同班顽劣的男生欺负。

    小学五年级一个傍晚,几个同学等放学后老师都走了,抢了他的书包丢进女厕所里。

    他看着自己的书包躺在女厕所湿淋淋的地上,围着他的男生们一面阴阳怪气地尖叫着,一面伸手在他的肩膀处推来搡去

    一个男生正好从边上路过。他吹着口哨,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当着几个人的面大剌剌地走进了女厕所,把书包捡了出来。

    第二日,年级里有传言说六年级长得最帅的那个姜呈放学后进了女厕所。姜呈因这传言,遭人嘲笑了一阵。不过由于他本人对此一点也不在乎,这个流言便像可乐上的泡沫一样,迅速消散了。

    但姜呈这个名字自此便被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姜呈有些傲,不太爱搭理人,可这却让张恣对他感到一种无端的、隐秘的亲近来。

    张恣跟着他考同一个初中,又跟着他考同一个高中,看着一个又一个女孩向他示好,一个又一个被他拒绝,这让他心里一直留存着姜呈可能喜欢男人的巨大希望。

    他本想等一上了大学,就和姜呈表白,可不曾想高二的时候,他的父母却帮他找了机构,要安排他出国读大学。

    水淋淋的月光流淌在张恣玉白的脸和颈子上,折出了蓝蓝的清晖。他清丽的身影溶在月色中,冷森森的有点鬼气。

    大四在华人学生会组织的聚餐会上,他认识了一个一个刚来这里不久,名叫黄裕祁的研究生。两人目光一对便互相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黄裕祁看的书多,与许多行事言谈浮夸的留学生不同,是个很朴素真挚的人,加之两人对男人的口味也很相近,张恣与他十分聊得来。

    这段友情顺利地维持着,直到有一天,张恣看到黄裕祁的手机壁纸。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的头发剃得很短,一根根头发丝硬楞楞往上刺着,面部轮廓像西方人那样深邃。

    “喏,这个是我的男朋友。”他的好友咬着下唇,有些羞涩地笑着说:“很帅,是不是?我老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张恣脸上的笑苍白得近乎透明:“确实帅。他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姜呈。生姜的姜,呈现的呈。”

    “留这么帅的男朋友在国内,你不担心吗?”

    “我俩认识都十几年啦。”黄裕祁眉眼弯弯:“我从来不担心他。除了我以外,他根本不愿意和别人亲近。他这个人情商低,又死脑筋。别人给他暗送秋波,他那张臭脸一下就把人吓跑了。”说到这,他垂下眼,有些忧虑:“其实,我倒想他多交些朋友。他信任我,依赖我,但我总有不在的时候呀。”

    夜风将烟雾吹散了,香烟顶端那一点猩红的火光也变得微弱起来。

    张恣知道,自己是永远没法取代黄裕祁在姜呈心中地位的。毕竟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但无论如何——

    白惨惨的月光中,张恣大大的眼睛黑得看不见底,黑得像污浊的泥潭,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快活的笑——

    无论如何,至少黄裕祁已经死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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