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知见到程子谦手中的合同时,陈行已经离开了临海,她抿唇看着坐在床沿的程子谦,一脸不虞:“你怎么能同意?陈行疯你也跟着他疯?你名声不要了?”
她真想问程子谦是不是陈行拿枪抵着他额头了,换她来签,绝对不会开出这么高风险的对赌条件。
哪怕知道陈行是为她考虑,但依旧因为他的独断专行而不满,偏偏这火对着程子谦发不出来,怕他误会她不情愿。
看她生气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烟火气,程子谦把她揽进怀里,捧着她的脸慢条斯理亲她:“抱歉,亲爱的,我自己也有私心,我想离你近一点。”
木已成舟,再追究只能显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怕再怎么觉得自己被这两个男人联手摆了一道,也只能软下声音,摸着程子谦的脸颊问他:“你给我说说你们还聊了些什么好不好?”
程子谦笑了声:“没聊什么,他给了我五百万,让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陈知好笑,配合他:“你收了吗?”
“收了,”他吻她的唇,声音含糊,“不收怎么能让你……一辈子记着我?”
程子谦要是会被钱收买她真是再也没法相信别人的爱意了——光是想一想就已经开始生气了,陈知没好气地咬他:“你真是永远知道怎么最快让我生气。”
程子谦轻轻地笑,她蹭进他怀里催他坦白:“陈行有没有为难你?”
非但没有,而且跟最后出场的那把枪一比,全程都显得格外客气友好。他摇摇头:“没有,只是聊了聊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大学时期的生活很感兴趣。”
陈知闻言眼睫垂下,很温柔地笑了——这笑容跟陈行听程子谦说话时如出一辙。
她就这样静静默了会,再抬起头来眼底仍旧残存着一点温和的笑意:“你想听吗,我上大学以前的事?他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你。”
陈知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少有跟人袒露心扉的时候,他眼睛弯了弯,轻声回她:“你愿意说,我很高兴。”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父母是商业联姻,感情不深,都不是很顾家,我从小是跟在陈行身后长大的。”
说她过去的事,无论怎样都绕不开陈行,甚至可以说陈行是她人生前十八年的主线。从她有记忆起,陈行就是现在这幅样子,即便是对还是小孩子的她也没有太多迁就和偏爱。
但她却没跟程子谦抱怨陈行的冷淡和控制欲,而是说了件很琐碎的小事。
当兄妹两人父亲陈瞻麓意外去世的消息传回来,十六岁的陈行的态度显得十分冷漠:“有什么好难过的?”
这种冷漠不是仇恨或者故作坚强,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所谓。
三观还没有建立的陈知直接被他这理所应当的态度说服了,朦朦胧胧中认同了死亡的确不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
陈知笑:“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比起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是人生虚无。”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她知道程子谦是最能理解这话的人,他是早早就找到了自己人生价值所在的那一类人,不是舞台将光打在了他身上,而是他站在那,镜头、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他身上。
所以她会被程子谦吸引,这一点也不奇怪。她和他恰恰相反,尽管懂得“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的道理,但其实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程子谦敏锐地从她美化过的叙述视角里捕捉到了她对陈行的孺慕,问她:“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向往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陈知跟他对视,好一会才开口道:“不是小时候……一直以来都是。”
她换到程子谦身边坐下,懒懒躺倒在床上:“一个权威立在那,你想挑战他,就说明你已经接受了他所制定的所有规则。”
她张开五指看着虚空,好像想抓住什么握不住的东西:“陈行是一个无法企及的榜样,你是不知道他十六岁开始就在做些什么事……我比他小九岁,二十五岁生日刚过不久,十八年的差距,我穷尽一生都追不上。”
这是她从未显露在人前的年龄焦虑,程子谦俯下身亲她额头,被她揽住脖子浅尝辄止地接吻,每一次唇瓣交叠都伴随着对视,他犯规地压低声音哄她:“不用跟他比,你走的是又不是他的路……以后有我陪你。”
陈知散他头发,又一次据为己有地将发绳套在自己手腕上,眼里闪着温和的笑意:“说实话,我本来还在生气的,可是被你这么一说……这感觉真好。”
她轻轻拨他头发,有点感慨:“等电影杀青回锦市,你就要来知遇上班了。”
他笑了声:“不知道知遇禁不禁办公室恋情,陈总?”
陈知跟着他笑了会,轻声道:“你想公开吗?”
“我没有逼迫或者暗示你的意思——”程子谦一愣,赶紧跟她解释,被陈知啄了一下脸颊:“我知道,可我想给你造势,陈行跟你设的对赌金额太高了,我们回去之后跟公司营销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