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被关着的形容狼狈,站着的器宇轩昂。
可先沉了脸的,偏偏是站着那位。
云华咬了咬腮帮子,努力压抑着怒气。
他一直知道,江梅蕴没心没肺,铜墙铁壁,外人是伤不到他分毫的。
就像眼下这般,半身浸泡在水里,被以扭曲的角度吊起的胳膊无力的垂着。
触目所及皆是血污,鬓发也乱了,一身白衣竟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可即便如此,江梅蕴碎发缝隙看过来的眼神依然带着笑,满含嘲讽,好似在说:“瞧,我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走到了如今这步。”
“你是魔族之事,是你散出去的消息。”云华咬着牙道,“你是想为云翳报仇?”
云翳是被云华毒死的。
做这事儿之时,他便没想瞒着江梅蕴。
“你从最初便知晓?”
知晓是我毒死了云翳。
江梅蕴牵唇一笑,眼神愈发黑亮:“你的表情好似害怕,是害怕我在天帝面前出卖你,亦或是……怕听见我说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给云翳报仇?”
云华抿了抿唇,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江梅蕴却不准备放过他:“我是魔族的消息确是我命人传到天帝耳朵里的,我如此做,便是为了离间你和天帝,毕竟我的仙根刚刚被抽了出去……”
说到这里,江梅蕴顿了顿,似乎在回味被抽去仙根的滋味。
云华眉尾不自主的抖动,脸上每寸肌rou都崩的紧紧的,似乎就在爆发的边缘。
江梅蕴顿了顿,接着道:“天帝很快便会发现,我身上这条仙根正是属于他自出生起便被断定为废人的二儿子所有。”
“谁有胆子抽了他儿子的仙根,按在我这个魔族身上?查到云翳是迟早的事。”
“如此,天帝很快便能发现,他的大儿子为了能将一个魔族困在身边,便抽了自己亲弟弟的仙根,而他的亲弟弟,如今的二殿下,恐怕早就知晓此事,这么多年却一直跟在哥哥身后鞍前马后,好生能藏。”
云华眉头深拧,压着嗓子声音打着颤:“你就如此恨我?不惜被废,就为了让天帝对我心生防范?不让云翳的位置落入我的手中?”
江梅蕴眨巴眨巴眼,歪了歪头:“啊,我似乎忘了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我不爱云翳,自然也不会替他复仇。”
他轻笑了一声,像轻柔的羽毛挠过云华心头。
“而且,我恨你做什么?”
“我不过是活的不耐烦了,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为何不拉着所有人一齐不痛快呢,仙族不痛快了,我这个魔头便痛快。”
“对了,”江梅蕴弯了弯眉眼,“你只知云翳抽了你的仙根却不知云翳为何这么做吧?”
“我不必知晓。”云华道。
“但我想说。”江梅蕴道,“我同云翳初识是因着我救了他,那时他身负重伤,先是诓骗我将魔根交给了他,后又将我打晕带回天庭。”
“他拔了你的仙根按在我身上,只因为我是从小到大唯一真心救过他之人,所以我合该被困在他身边,不死不休,你说,他同我谁更疯?”
“我初次见你那会儿你尚不知自个的仙根是被云翳给拔了,可即便如此,你眼里已经满是取而代之的欲/望。”
“即使云翳没有害你,你依然会杀了他。”
“你不甘只跟在云翳身后做个跟班,你想拥有替代他的一切,这一切之中自然也包括我。”
“并非如此。”云华皱眉道。
“听我说完。”
“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仙根竟是从你身上抽来的,如此便更好了,我引诱了你,你知晓了真相,杀了云翳。”
云华闻言一顿,惊讶的抬起头。
什么弑兄的罪名他不在乎,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本就是他的宿命,他恨的点一直是江梅蕴是为了云翳设局害他。
骤然听到江梅蕴利用他杀了云翳,不是难过不是愤怒,而是兴奋。
云华的声音兴奋的颤抖着,但随即又被疑惑替代,他问道:“你既不喜欢云翳,为何要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你知道千百种让我不痛快的方式,何须如此。你当知你魔族身份被发现之后,天君定不会饶你性命。”
江梅蕴点头:“是呀,我如何不知呢?只是日复一日的日子无趣的紧,于是我便想赌一赌。如今你若什么都不做,我定是死路一条,所以,你愿意为了我杀了你老子吗?”
水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今日二次受到暴击的云华方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还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你所图便是如此?让我为了你杀了天帝?”
云华眯了眯眼,生出了些讨价还价的好整以暇:“我若如此做了,又有什么好处,你会就此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
江梅蕴轻笑:“二殿下怕是误会了,梅蕴并非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