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风急忙打断:“不行!”
“为何不行?”谢炯有点奇怪,怎么儿子反应那么大。
谢乘风解释道:“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是爹娘的眼珠子,这么多年捧在手心里长大,突然让她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她得有多委屈?我们这不是以权势欺人吗?”
长公主不以为然:“你又怎知她家不喜欢这样的权势?”
“我自然知道。”
“你问过了?”
“我不必问。我了解沈嘉嘉,她跟别人不一样。”
谢炯听着有些不对,“那沈三娘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女孩,你怎么能直呼人家闺名呢。”
谢乘风心想,谁让她先唤我乘风的。他想着沈嘉嘉含笑唤她名字的样子,心头微微有些异样。
一家三口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谢乘风晚上在自己的身体上睡觉,以期一觉醒来能换回来。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自然,他还是只鸟。
长公主给她的鸟儿子下了禁令,不许他乱跑,还嘱咐府上的人看紧了她这个新得的“爱宠”。谢乘风十分不自在,之前流落在外都没觉得不自在,怎么一回家反倒像是住进了一个大鸟笼子。沈嘉嘉都没让他住过笼子呢。
虽然长公主的出发点是好的。
谢乘风忍了一天,到下午时,撺掇他娘:“沈嘉——沈三娘平时对我多有照顾,不如你帮我派人送些点心给她?就送昨天我们吃的那些吧。”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谢乘风心虚地撇开鸟头。
其实他还想送些别的玩意儿,比如他房间里有一个一尺多长的镀金宝船,是照着海船的样子做出来的,沈嘉嘉一定喜欢。可惜现在送这些怕引人疑心,只好等他变回去再说了。
长公主唤来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吩咐了几句,那丫鬟便下去安排了。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丫鬟奉茶时,欲言又止。
长公主问道:“有事?”
谢乘风直觉出事了,他假装用爪子扒拉瓜子玩儿,实际竖起耳朵听着。
丫鬟道:“方才遣了人去给沈三娘送点心,点心已送到了。来人回报说沈三娘家里出了些事。”
“哦?什么事?”
“那沈三娘的娘亲朱氏下毒药死了人,如今已被官府捉拿了。”
“这——”长公主刚说了一个字,忽感到眼前刷地一下掠过一道白影,仿佛一只白耗子驾着闪电飞向门外。长公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着门口焦急道:“你给我回来!”
……早没影了。
第20章 一坛药酒
因长公主府上下都想捉到他,谢乘风颇经历了一番波折才赶回沈家,此时天也快黑了。他回到沈家时,正好与外出归来的沈氏父女撞上,沈捕快Jing神不佳,这时竟没有骂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抬脚进门了。
谢乘风默默地落在沈嘉嘉肩头。
他随着沈嘉嘉回到她房间,沈嘉嘉关上门时,听到肩头上的他温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嘉嘉压抑了半天的情绪终于憋不住了,泪珠不断滚落,在脸上划下两道清溪。
谢乘风快难过死了。
沈嘉嘉一边哭着,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今日是那周侍郎的夫人杨氏的寿辰,因杨氏喜食螃蟹,午饭时朱二娘子做了一道蟹生。江氏吃蟹生时还在称赞朱二娘子的手艺,哪知饭没吃完便突然口不能言,四肢麻痹,倒地不起。底下人唬得一团乱,上前扶起她一探鼻息,竟然断气了!现下已把所有相关人都看住了,但是朱二娘子嫌疑最重,被官府抓去了大牢。沈嘉嘉方才出门是给娘亲送些衣物吃食。
谢乘风疑惑道:“有干系的人那么多,为何说你母亲嫌疑最重?”
“周府人将猫狗一一试那饭菜,确定蟹生有毒,便报了官。大夫和仵作听说了江夫人的死前症状,两人尝了蟹生,都推测是乌头中毒。”
“为什么尝了蟹生就断定是乌头?乌头有味道?”
“说是入口发麻。”
谢乘风也听说过乌头的厉害,此药能治病,却也是大毒。不过医馆里的乌头都是炮制过的熟乌,相比生乌,毒性小了很多。
“就算是乌头中毒,那与你娘又有什么关系?”
沈嘉嘉叹了口气,“我爹平常缉捕犯人时难免有跌打损伤,我娘便用草乌头泡酒备着给他外用,如今这酒被官府搜到,成了罪证。”
“怎么会这样……”
沈嘉嘉点了点头,“我娘性子柔弱,又不善言辞,只怕她很难说清楚了。我和我爹因是她亲近之人,被官府严防插手此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乘风,我该怎么办。”说着,眼泪又落下来。
谢乘风站在她肩头,抬起翅膀,拍了拍她的后脑,“你,你别着急,你还有我。”
沈嘉嘉无声哭泣。
谢乘风拿出了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温柔,对她说道:“你忘了?我能听壁角,你说让我听谁,我马上去。”